这个主将,我来做你的副将吧。”
林羡一惊,赶紧避席道:“姜大人可是对林羡有什么不满?”
“不不不。”姜望扶住他,很认真地道:“恰恰相反!在观河台的时候,我就非常欣赏你。请你不要多虑。”
“我是真心实意地跟你提这件事。必须实事求是地说,我于兵法一窍不通,实在不知怎么引军冲阵。斗杀敌将我当奋勇,可统领大军,我有心无力啊!窃为主将,我有何颜?
若是寻常的战争也就罢了。这一次我们的对手是景国,天下最强,底蕴深厚,岂是我们有资格小看的?我是为了战争的胜负,才请你做主将的。”
他早就有这样的打算,只是在进一步了解林羡之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绝非虚伪的试探,而是真心实意的让位。
林羡定定地看了他一阵,确认他不是故作姿态,才长叹一声:“您的境界令我如仰高山!”
“但我不能答应!”他说。
“为何?”姜望问。
“此事有三不可取。”林羡认真道:“将乃万军之胆。君天下皆知,而我寂寂无名。君为将则千军辟易,我为将则人心惶惶。是为胆输,此一不可取也。”
“此乱战之地,孤军易死。本阵分为十营,九营主将皆齐人。君为主将,人皆助之,我为主将,人皆避之。是为势输,此二不可取也。”
“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我德不能及君,力不能及君,名爵势勇皆不如,安能位于君之上?是为德输,此三不可取也。”
说完,他诚恳地道:“请君勿作此想!”
姜望听完,虽然仍不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治军能力,却也被林羡说服了。尤其“势输”之论,是他完全可以预见的。重玄胜等人帮他当然不遗余力,林羡却是谁?
想到这些,他不由得苦笑道:“但我的确既未读兵书,又少经战争。恐误了麾下儿郎性命!”
“君若信任末将,便由末将来掌阵。”林羡说道:“君为旗帜,末将为羽翼。旗锋但有所指,末将引军直冲便是。”
他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姜望也没有再推辞的余地,只道:“那咱们商量着来。能战不能战,如何战,你多费心。我愿为本阵一长锋,你说斩谁,我便斩谁!”
总的来说,双方达成约定。姜望仍为主将,作为第十营的旗帜。林羡掌握军阵,作为第十营的核心。
两人相谈甚欢,越聊越觉得对方值得信任。
当下又就战场许多情况做了讨论,立下几个应变的方案……
直到巡夜的士卒再一次走过帐外,两人才惊觉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属下先行告退。”林羡起身道。
姜望这回却是不再跟他那么客气,只笑道:“那我就不送了。”
林羡笑了笑:“别送,别送。”
离席自往外走。
临出门前,却又猛地折转,对姜望深深拜倒:“此战不论胜负如何。能与君共事一场,同为袍泽,是林羡的荣幸!”
说罢,不等姜望回应,便大步转身,掀帘而去。
帘外的星月都压得很低,似乎伸手可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