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叆叇浮尘模糊了的光影,不禁回想起那些零落在记忆中早已陈旧泛黄的往事。
谢秀衣记得自己刚刚入宫成为皇太女伴读的时候,当时皇后西去,后位虚悬,太女还尚且年幼,后宫中的暗流是说不出的险恶汹涌。
那时有一位颇为受宠的后妃仗着自己怀有身孕,不忿宣白凤成为太女,其族又是谢家的政敌,于是便拐弯抹角地欺压太女的伴读,意图借此膈应宣白凤。其余妃子为了讨好她也纷纷效仿,行事毫无顾忌。毕竟在宫中贵人看来,哪怕她是谢家嫡女,那也是皇族的仆隶。
彼时的谢秀衣恭顺谦和,对那后妃处处礼遇,明面上行着捧杀的伎俩,背地里她却算计着要这后妃毁容丧子,永失圣宠。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为了让猎物落入陷阱,谢秀衣能忍一切常人所不能忍。无论是言语的挤兑还是挑刺般的责罚,她都心态平和地逐一受之。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总会闯出一个愣头愣脑的太女,每次都毫不犹豫地挡在她的身前,替她挡下那些明枪暗箭与无理的挑衅。
皇太女可真碍事。年幼的谢秀衣并不感激,她清楚自己的示弱是为了削减之后的嫌疑,皇太女的好心在她看来不过是多管闲事的无用之举。
但就在目的即将达成的前夕,皇太女突然拽住她的手,凝重道:“不管你想做什么,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计划被堪破了?还是皇太女对她的阳奉阴违早有疑虑?谢秀衣微笑,无论对方知道什么,她也拿不出任何足以摆在明面上的证据。
因为谢秀衣从不做下毒陷害收买之类的下乘之举,她玩弄的从来都只是人心。
她能让追随她的侍从为她肝脑涂地,也能让平日里唯唯诺诺备受欺凌的怯懦宫女生出与“仇人”玉石俱焚的决绝之心。用一件尘封多年的旧事挑拨那根爱恨的弦丝,将人一步步地逼上绝路,用无数“意外”与“巧合”去串联一个必然的结局。
至于棋盘中的棋子会有什么结局?谢秀衣并不在意。如果有必要,她自己也可以是棋。
“秀衣,人命不是棋子。玩弄人心之人终有一天也会被人心所噬,我不希望那是你的结局。”皇太女自己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但她握着谢秀衣的手却有一层粗糙的老茧,与天生体弱故而被家族娇养的谢秀衣相比,也不知道谁才是地位更高的那个。
谢秀衣后来才知道,宣白凤实际根本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她只是凭借着野兽般的直觉察觉到了欲燃的苗火。宣白凤拽着谢秀衣拦下了被宠妃推出来固宠却又时常被其打骂的宫女,收缴了她手中的番毒,在宫女声泪俱下的控诉中找到了她被宠妃杖刑后奄奄一息丢出宫外的对食,然后是别宫妃子安插过来的线人、即将被送往寺庙的年迈嬷嬷……谢秀衣被迫跟着宣白凤跑了大半个皇宫,看着她一颗颗地拔掉自己费心埋下的钉子。
“你有这才能却用来害人实在太可惜了,以后你便跟我做些正事吧。”宣白凤揉着她的脑袋叹了口气,之后便给她安排了整顿内廷的活。
那本是皇后应该操持的内务,但当时后宫内地位最为尊崇的便是皇太女宣白凤,整顿纪纲几乎成了刻不容缓的事。谢秀衣被宣白凤使唤得脚不沾地,再回头时,却发现那嚣张跋扈的宠妃已成了昨日黄花,即便生下了孩子,也没能在如日中天的皇太女面前抬得起头。
如高天旭日般夺目耀眼的皇储,明明年纪也没比她大多少,却总是像娘亲一样牵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告诉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可惜啊,白凤。我终究还是无法成为你的。”
即便继承了皇太女的“遗产”,谢秀衣也无法成为“宣白凤”。
将士念完了檄文的最后一字,谢秀衣的回忆也戛然而止。她抬头,看着天际那越发浮薄虚幻的天光。
“诸位——”谢秀衣环顾四周,略微的停顿后,她缓缓道,“我名谢秀衣,太女之伴读,定疆军之谋士。”
她没有提“文常侯”这个在宣白凤失踪后才得来的殊荣,不过无妨,“定疆军”的名号已经拥有足够的分量。
经年累月的口碑积攒之下,如今的定疆军在百姓们的心中就是守护神一般的存在。
——持棋,落子。利用自己所能利用的一切。
“吾主白凤,承天之祜,继太女之位三十余载,勉之不已,日夜不懈。”谢秀衣的声音无论如何拔高,听起来也仍旧纤细,可她的话语落在他人耳中,却显得如此温柔有力,“对外,她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