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只一房一院。
供奉的神祇也只潮神一位——祂端坐神台上,手捧船灯,面目却被一张红布遮住,不见尊荣。
李长安没进门,只在院外探头。
望见宋万平供奉完,庙祝念起了太平文疏,正巧海上送来腥咸海风,吹着烛火烟气摇晃,院中信众纷纷伏倒,直呼显灵。
道士不为所动,风只是风而已,但却瞧见,海风撩起红布,露出神像头部竟没有面孔。
他记得偶然路过城隍庙,庙里的城隍老爷也是这般没有面孔,不由讶然。
“钱唐的神仙都没脸的么?”
旁边黄尾吓了一跳,赶紧拉着道士走得远远的。
“道长莫在说胡话,吓死个鬼!城隍无脸,是因为没人担当城隍之位。但潮神不同,潮神是海神,海潮变幻不定,是以潮神无面。”
“哦?潮神是何名讳?”
“海潮变幻不定,是以潮神亦无名。”
“无名无面,不跟城隍一样么?”
黄尾哑然无言,好在这时候,宋万平出了庙门,两鬼顾不得争论,赶紧追上去。
“前方可是宋万平?”
汉子闻言回过身来,是个粗粝的老水手,脸上涂满的铅粉也遮不住风浪留下的刻痕。
宋万平警惕看过来。
“两位不曾见过。”
“我俩因许二娘而来。”
…………
“我那嫂嫂当真古怪,别人但求子女平安无事,她倒好,一心要为儿子收尸!”
得知两鬼来意,宋万平放下警惕,邀请他们进了路边酒肆。
李长安心思一动:“你是说,许二娘的儿子还活着?”
“当然活着!”
宋万平猛地一拍桌子,随即又凑近了,左右一瞧,放低了声音。
“他还托我给家里捎带了银裸子哩。”
说着,店家送来酒食,他招呼两鬼一齐饮食,又道:
“我也不怪她,嫂嫂从来是一根筋,执拗得很!我说了许多,她总是不信。从官府到船主,从寺观的和尚道士到坊间的神汉,她都找了个遍,也没个所以然。如今,又找上了你们。”
他摇头无奈。
“也罢,便把我等的故事再讲一遍吧。”
……
“海水过了澎湖渐低,再往南,过夷洲抵万里石塘之间,海势低若崖谷,称作‘落漈’。何为‘落漈’,读书人称:水落而不回也。
今年我等自三佛齐返航,途经万里石塘,忽遇大风吹入漈流之中,船只遭其裹卷漂流。无论是升帆还是划桨,费尽功夫,丝毫不能使船脱出。只能日日随着海流往下,渐渐瞧见海面高耸如山崖,人人以为万无生还之理,终日饮酒待死。”
某一日,船身忽而大震,人人跌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