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片分割后的天地,只有这么大。
她好像迈开步
子,就到了。
陈笺方低低垂眸,眸子中的情绪完美地掩藏在了黑暗中,他无法解释陡然生出的悲伤,却很明确地清楚,一旦他们去了宣城,他的生活,便不再只有显金与他两个人了。
多了许多。
多了许多,他惧怕的、顾忌的、一直以来以为不提及便不存在的,人与事。
陈笺方轻轻动了动喉结,小心翼翼地调整情绪,「噢...那你们先去,待我将手上的学生送进春闱,我再寻机回宣城。」
显金笑得很坦然,「你不必随我们一起呀。你在哪里读书读得好便留在哪里即可,我们是去做生意的,没得耽误你。」
陈笺方没说话。
两个人陡然沉默了下来。
灯笼左晃荡右晃荡,光亮如捉迷藏。
「我,可以同你,同你们一道。」
不知隔了多久,陈笺方轻声道,声音也随着灯笼的光亮一起捉迷藏。
这如同解剖心意的话语,突然来袭。
显金停下步子,抬眸看向陈笺方,眨了眨眼睛,方觉眸光像染上了一层薄纱,张了张口,却终究没有将话说出口。
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如同碧水轻波,摇晃在三月仲春的夜色中。
她不是傻子,她当然明白陈笺方的心意。
嗯,当然,她也不太确定这份心意走到了何处,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抵达非卿不娶的终点。
她只能说,这样青涩且含蓄的情感,很美好。
正如同,春季,漫山遍野那含苞待放时的美好。
显金敛眸笑了笑,「你既想与我们一道,那可得抓紧了,照你五爷爷的办事效率,我们顶天下个月就得收拾包裹滚出泾县了哦。」
既此时此刻是美好的,那又何必追究这份美好的期限?
当你看到春天的花儿开放,惊叹于花朵的美丽与多彩时,你会去思考花儿什么时候掉下第一片花瓣吗?
显金深吸一口气,轻轻抓住四下摇晃的灯笼杆子。
灯笼的光终于不再捉迷藏了。
陈笺方心跳如鼓声,一瞬间不敢抬头看显金,耳边响起显金轻言,「且抓稳吧!摇摇晃晃的,路也看不清,还以为蚊子在挠你手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