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带灯笼,你先去,我在外面等你。”
显金接过灯笼,从库房数了二十来张刻丝福纹宣纸卷成长轴放在竹编提篮里——有时候领导随口一句话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你就别理他,搬一刀宣纸?一百张?让希望之星写到明天早上?这明显不现实嘛!
希望之星现在还没功成名就,他的墨宝还不能到处乱送,送了就是脸皮厚、自吹自擂。
家里这么三房人,加上店子里的伙计,满打满算也就二十来户。
拿二十来张纸就差不多了。
拿多了,希望之星一晚上写不完,剩点白纸,反倒在这团圆佳节看上去不吉利。
显金没将灯笼还给陈笺方,自己拎着,“走吧,送你去书房拿笔墨。”
陈笺方想接过来,显金侧身避开,看了眼陈笺方被冻得通红的手指,再有中指指节上粗糙的茧,想到之前宝珠也舍不得用炭,炭这玩意儿是金贵东西,有些发不起真金白银的州府到冬天还用炭和棉花来抵官吏的俸禄。
陈家再有钱,也不能用得像官家一样想用就用,显金便道,“你好好把手捂一捂吧,这日子,晚上挑灯写字,可冻手了。”
陈笺方敛眉不语,隔了一会才将声音压得很轻,“等我明年登科,家里的状况自然好很多。”
显金看了他一眼,抿唇笑了笑,未曾言语。
陈家是商贾,商贾建宅有标尺,虽也有巨贾仗着有钱不搭理这些规矩,但陈家是想向上走的,自然不会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予人把柄,故而陈家的宅院都不大,几个院子、房子连在一起,连烤糊的纸杯蛋糕。
书房纸杯蛋糕就在库房纸杯蛋糕的左边,七八步就到了。
显金没进去,站在飞翘的屋檐下拎着灯笼等候,隔着窗棂看陈笺方的书房整齐干净,书册与古籍摞成半人高放在右手边方便拿去,做出的文章与书籍齐平的高度放置在左手边。
屋子里只有一个炭盆,盆沿甚至积了灰。
桌上放着一只吃剩的馍和喝到一半的茶水。
许是过新年的缘故,陈笺方穿着靛色长衫,发髻高束,在窗棂的正中,埋头收拾砚台、墨块与长毫,侧脸安静平和,手背上的青筋却暴露了坚毅与挺拔,好像一根孤竹拼命冲破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