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很现实,但我们都是普通人,而且参加工作的医学生,至少也是二三十岁,甚至三十多岁,基本都是拖家带口的,单纯只是讲情怀,自己和家人饿着肚子,也是不行的。”
“在这样的前提下,我们肯定是要保证一定的工作量。这个工作量,能够让团队维持在温饱线以上,这样他们才会有精力去考虑探索发展,提升我们的业务能力等事。”
“如果说,我们科室里的人,全部都饿着肚子,比如说整个组,一个月的手术还不到十台。下午要吃饭的钱,都还没有着落,你谈什么样的情怀?”
“子业,你一定要记住啊,不能把自己的经历,当作是所有人都可以走的路径,没有多少人可以依靠临床工作之外的路径挣钱的!!”
邓勇仔细叮嘱。
方子业如今自然有一些科研奖励的外快,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得到这个外快,如果方子业拧不清这一点,以后与人相处时,肯定是要吃亏的。
也难以服众。
“你如果足够细心的话,你应该就会发现,韩元晓在带组的前几年,是不谈任何情怀,一心只想让组里面的人吃饱的。什么手术都做,不管大小,只要在能力范围内,都拉进科室里做。”
“这是有这方面的原因的。”
“自然,如果你在带组之前,可以把所有的手术积累都做好,一旦带组,就可以直接开展高精尖的术式,那不在讨论之列。”
“但不管怎么样,你首先得保证手下的人,有饭可以吃,然后才要考虑如何带着团队去发展,这是最基本的问题。”
邓勇说到这里,都已经不算是暗示了,而是赤果果的明示。
方子业听明白后,便道:“师父,我和聂明贤虽然同龄,以后相处的时间也会不少,但聂明贤师兄他以后的工作归属问题,我们还是少干预为好。”
“工作落定首先要讲的就是自由嘛。”
邓勇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希望方子业可以把聂明贤留下来。但聂明贤留不留这种事,肯定是聂明贤的自由选择。
“是啊,他不留是自由,他留也是自由。”
“至于你所担心的问题,你不用管,师父自有决断。其实聂明贤会来刘煌龙这里,就说明了不少的问题。”
“你不用管那么多,就考虑好我给你讲的这些基本面,融会贯通。”
“第一个,先吃饱,第二个……”
……
邓勇和袁威宏,教给了方子业很多东西,今天的谈话内容,再次让方子业的视野上了一个台阶。
从带组,到教学,再到带团队……
带组、带团队,是两个范畴。
带团队的难度比带组还要更难!
另外就是,方子业马上即将面临的带教问题。
中南医院有规定,要升副高,必须要有带教经历,这样的带教经历,除了临床医学五年制学生的大课,还有硕士研究生的带教毕业数量的要求。
当然,方子业想要带学生,至少也是明年甚至后年的九月份的事情了,如今的方子业,没有课题,是评不了硕导的。
即便是明年拿到了国自然青年基金,也是明年的九月份才评硕导,再到后年的九月份,才能够正式地带第一个学生。
这么一段时间内,方子业没有自己的学生可以自由安排的话,就只能考虑着如何带小团队了。
让自己的师弟们帮忙自己做事。
很显然,之前方子业作为师兄,吩咐和安排师弟的那一套,已经不那么适用了。
当师兄的时候,师兄吩咐师弟,有一定的好处给,那师弟肯定屁颠屁颠地去做事,毕竟大家都是一个科研小组的,都是为师父做事。
可现在的方子业,身份略有改变,他需要自己去另谋一条出路,那么科研方向,自然不能与袁威宏雷同,需要另辟一路。
方向与袁威宏不同之后,再要兰天罗和揭翰两个人紧紧地跟着方子业的脚步,那袁威宏怎么办?原地踏步,完全给方子业做嫁衣?
以后的揭翰和兰天罗两个人,也就只是方子业的走狗,这一辈子都不走出来了?
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个问题如何去解决,袁威宏知道,但是没告诉方子业,让方子业自己去琢磨。
方子业回到了住院总办公室,看了看急会诊的老式住院总手机,电量还剩下两格,根本不用慌。
两格的待机时间,长达四十多个小时!
进门后,方子业把门一关,而后打开了冰箱的门,拿出了两瓶饮料后,方子业脱掉了白大褂坐在床上,低声喃喃:“两位老师,这是要把我赶出师门了呀……”
说起来,方子业还是觉得有点慌张的。
以前的方子业,大可不用迷茫。
科研方向,直接丢给袁威宏后,师父袁威宏会指出一条明路,给方子业配钱,想办法配人手去把课题完成,甚至连论文的书写,都不用方子业花费太多的时间。
至于其他的问题,就更加简单了,万一哪里没处理好,直接给邓勇一个电话,自有老师出来背锅。
师父二字,如师如父。
但终究,没有人可以在“父母”的庇护下生活一辈子,所有人都得成长,在你认识到父母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父母也会慢慢意识到你在长大,长到了超出他们的能力所及之外后,该做的就只剩下本分了。
一个农村出身的孩子,想要在京都魔都这样的地方买房,家里没有矿就只能靠自己!
师父袁威宏,自己都还才升副高,你要他给你指点怎么去升副高,这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么?
师父邓勇,如今连优青杰青的帽子都没有,你要他给你指点怎么去拿下这样的帽子,这不是为难老同志么?
另外,不管是毁损伤的治疗,还是断肢栽植,这两位师父都不会,你怎么咨询?
六只眼睛一起玩干瞪眼?
当然,两位老师也不是直接把方子业逐出了师门,所有的事情都不管了,该管的事情还是得管,只是放任了方子业自由。
以后,方子业不管想要做什么,都可以,两位师父不会再左右了,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
只是,被束缚久了,所自带的安全感,在失去束缚的那一刻,会完全消失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