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现在不过是回到了新的起点,怎么敢提要求呢?”方子业也是有点会做人的,一句话,就直接把韩元晓的情绪照顾的舒舒服服的。
不然能怎么办?
一怒之下,辞职不干了?
辞职不干了你能去哪里?
在这里,有邓勇,有袁威宏的情况下,都得背点无妄之灾,去了其他地方,没有靠山,没有其他,那前进的路就更加荆棘。
特别是走了一趟恩市中心医院后,方子业其实总结过,地级市医院,其实就是家族式企业,纯粹的家族式。
关系才是往上爬的最捷径,能力什么的,只能给别人打工。
在中南医院这样的顶级单位,好歹还有一条通天的捷径,能者上,弱者下。
韩元晓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搓了搓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再端起了茶杯,牛饮一口后才说:“子业,我知道你内心里,肯定对我还有一定的意见。”
“我也认可你的意见,但我的思路还是不能改的。”
“我不像子业你啊,几乎是无事一身轻,科研积累和文章积累都有,我这里一大摊子。”
“学生等着毕业,等着留院,下级,等着升职,等着吃饭。”
“子业,我说一句冒昧的问题啊,你也不会想,我们创伤外科能留院的人,就只有你们组的人吧?”
“这是什么,这就是学阀了,这就成了一个阀门了!”
方子业听到韩元晓这么一说,微微抬头,脸色一肃。
内心开始轻微波动。
韩元晓继续说:“但是呢,从客观地角度来讲,子业你所在的团队,太强了。”
“第一个,人才多。”
“第二个,经费充足。”
“第三个,大课题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稍微有点资质的,都能被带飞。如此一来,其实对其他人,是不公平的。”
“我就举一个简单的例子,熊锦环和李源培比!”
韩元晓拍了桌子,压低了声音,眼圈都微红起来:“你摸着这里说,谁更适合留院,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方子业不答话。
不反驳,但也不答话。
韩元晓稍微收敛了一下情绪:“你也知道答案,我也知道!但是?”
方子业适时抬头插了一句嘴:“韩老师,但教育从来都不是公平的呀?”
方子业的语气平静,目光也平静。
如果韩元晓要深入这个话题,那么这个话题可值得探讨的地方就太多了。
在中南医院里讲公平与不公平?
能够画出来一条客观的线条,能者上,弱者下,这就是比不划线公平了。
其他的公平?如何去论?
方子业见韩元晓不说话,又说:“韩老师,我个人还是认为,您不该对源培进行定性,您单方面的定性,本来对他也是一种不公平。”
“若论当初,我的基础也很差,我的第一学历也不够好,我的积累也很薄弱,但我很感谢我老师对我的提携和栽培。”
可以去想李源培的资质不如熊锦环,但不能定性李源培的资质不如熊锦环。
凭什么一个人就要被客观地定义死?
方子业经历过荆棘,知道其中的苦,在还没有成长到心思泯灭之前,方子业是会替李源培说话的。
韩元晓看向了方子业,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韩元晓感觉得到,方子业如今已经成长起来了,也已经翅膀硬了,也已经开始有自己的想法。
这个时候再去讨好,再去示弱,再去与他探讨一些问题,方子业已经不再是人云亦云。
不过,韩元晓还是又问了一句:“揠苗助长的标线更高,真的有意义吗?”
“这个虚浮的门板,到底要支撑多久?”
“子业,你真的很希望见到,邓老师,他把这个科室演变成了邓勇团队的自留地么?”
“王元奇我不论,他的专业实力和科研的积累都还不错。”
“但严志名、李源培?”
“说实话,的确不是留院的最优选!~”
方子业继续不答话。
这很明显,不是方子业可以插足的问题。
只要方子业不主管人事权,那么,以后成为同事的人到底是熊锦环还是李源培兄弟,方子业就无权去过问。
反而,方子业这会儿如果表态了,不管是支持谁,其实都是越矩了。
人事权类比得更加严肃一点,就是别人建议你的这个孩子好,那个孩子不好,你把他弃了吧?
能做出这样建议的人,纯粹就是没有脑子,除非你自己为人父母,你可以对自己的孩子偏爱,别人家的事情,你敢去干涉?
脑子瓦特了?
韩元晓不再继续说话,方子业则说:“韩老师,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这样的能力。”
“我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力所能及地给师弟们创造一个相对公平的学习和操作机会,其他的,就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方子业龇着牙。
紧接着,方子业又说:“韩老师,以前的我,受过金宏洲老师的言传身教,我与他无亲无故,但他同样可以不顾门楣地给我很多机会,所以我一直谨记于心……”
“但似乎,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哪个老师教过我,这是一灶大锅饭。”
“就算是现在有人这么教,我也过了不能维持温饱的年纪。”
“韩老师,我暂时只做过学生呀。”
方子业满脸笑得灿烂,语气平静,目光坚定!
当我还是个蜉蝣微末时,携我载我者,仅有师父袁威宏一人!
你现在跟我说这么多屁话,都说不着。
师门就是师门!
其他的,没这么多规矩,你就算是临时加,我也不会管!
韩元晓眯起了眼睛,继续端着茶杯慢饮,过了足足一分钟才点了点头,笑着说:“子业,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也不会因为你的选择,而对你有意见。”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方子业就离开了办公室,而后恍若无事人般地去开始查房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