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方子业翻了翻手,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聂明贤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点头表示同意:“子业,你能这么思考,就代表你的思想境界已经升华了。”
“在我读研的时候,我老师给我讲过一个面,他说,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可以开发出一套简化的工具出来,让所有血管外科的医生,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完成动脉夹层手术。”
“在我工作的时候,我们麻醉科的主任说,他说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科室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更加全能一些,以更精妙的操作技术,使得来院的病人获得更加实惠、高级的麻醉技术。”
“整个围手术期的体验感可以拉满,手术前后的镇痛,可以被发挥到极致。”
“在我再去学习的时候,我又有幸遇到了另外一位老师,他给我说,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我们国家能够再多一些更加专业的血管外科医生,均匀的分布在全国各地。”
聂明贤说完,方子业几人都闭目思索了一会儿。
聂明贤很明显要告诉给众人的并不是这几个人说的这几句话。
大概过了三十秒,兰天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贤哥,在底层逻辑上,理大于术大于物。”
“理论是基础,术是表现形式,物是最外层的载体,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
“然而,正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其实就需要前人,完成大量的、充足的、超于时代的理论、操作的预前准备和压缩。”
“对,就是理论和操作的压缩。”
“就好比车,从手摇启动、到钥匙启动,再到一键启动,是越来越方便。”
“方便是为了服务体验,但要为了服务体验更佳,肯定是有几代人,凝集了自己的心血,将其创造出的压缩了进去。”
“这种极致的应用,其实目前最前沿的体现就是芯片了。”
听到兰天罗这么一类比,聂明贤看向方子业:“子业,你不是说你们组,揭翰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个人么?”
“我倒是觉得,天罗比揭翰更有意思啊?”
方子业闻言略不好意思回道:“揭师弟是负责提问题,能不能有答案他是不管的。天罗则基本是挖坑包埋。”
揭翰是个很奇特的人,他很优秀,这一点方子业无法否认。
揭翰的问题无从回答,肯定是现行科技水平和科研能力没办法回答他的一些“刁钻”问题。
兰天罗的问题,不多,但每一个都能到点子上。
只是同为师兄弟吧,方子业也不好无力吐槽,如果有一天,揭翰也可以把持好一个提问的度,那么揭翰为团队带来的推动力,将是无人能比的。
“先吃饭吧贤哥,以后咱们有空了再聊,多聊。”
“如果有机会的话,一边喝茶一边聊,一边喝酒一边聊,那将是非常舒坦的一件事。”方子业提议。
“好!”聂明贤微笑着点头,也是蛮期待这一时刻的。
三两好友,都是会聊的。
聊得来的人,算作知己。
知己未必要是老朋友,老朋友是老朋友,知己是知己。
相逢一笑,一杯茶,一席酒,就可以畅所欲言,这是很多人都追求的。
自然,现实中,这样的情况很少,因为能懂你的人非常少,能和你的观念一致的人,和你想法一样的,更加少。
你和别人无所不言,敞开心扉,别人觉得你是逗比,这要怎么聊吗……
……
方子业与聂明贤几人再次上手术室后,邓勇和刘煌龙二人轮替下来吃饭,袁威宏和秦葛罗以及严志名揭翰等人,则是仍余留在了台上。
方子业看了一眼手术台余留的操作后,便在穿无菌手术衣当即,一边递给器械护士衣服的带子,一边转身腆着笑脸问:“刘老师,这神经缝合,我能不能来几针啊?”
“可以啊,没关系!~”
刘煌龙点头答应后,转头看向曾全明:“哦,曾主任,记得给病人多补点电解质啊,这手术已经持续蛮久了,能量要补充好嘞。”
“好的,一直在补,一直都在查。”曾全明懒洋洋的点头。
而后看向徐龙教授,低声问:“徐教授,我们去吃饭么?”
徐龙此刻满脸幽怨,仿佛被抢了老公的小媳妇儿,又仿佛被抢了棒棒糖的小孩,委屈地看着台上的方子业和聂明贤。
最终叹气:“走吧,去吃饭吧。”
徐龙教授这一刻仿佛完成了学习的闭环。
世人多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但世人少知,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琴瑟友之…钟鼓乐之……
用现代话说就是,舔而不得。
“走吧,去吃饭吧。”徐龙又重复了一句。
曾全明搞得有点莫名其妙,看了看徐龙教授,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等出了手术室门后,徐龙教授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用右手的手掌搓了搓面门,放松了内心的那根弦。
“徐老师,你没事吧?”曾全明有点担心徐龙。
徐龙比曾全明要大七八岁,今年接近退休。
曾全明才刚好知天命之年,跟在徐龙身后,生怕徐龙教授在中南医院被搞出心理问题。
徐龙摇了摇头,说:“没事的,曾教授,你不用担心,先去吃饭吧。”
“吃完饭之后,我就得坐高铁回去了。以后也就是间续过来学习,还得辛苦徐教授您多多费心了。”
徐龙收拾好情绪后,跨步向前走。
徐龙本以为,自己来中南医院后,有一定的机会将方子业拐卖到湘雅医院,然后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但终究,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
方子业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价值,突然冒出来的聂明贤,也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和想法,两人注定就只能是徐龙遇到的过客。
交流和学习,把自己的学生教好,才是他该考虑的归宿。
……
手术台上,聂明贤看了看方子业的缝合操作,抿了抿嘴问:“子业,你不是说,这台手术不算是毁损伤么?”
“怎么你操作起神经缝合术来,看起来与刘教授也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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