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事情,不应该记仇的。”兰天罗回道。
“行了行了,要不我们先吃饭吧,其他的事情,冷静一下,考虑清楚之后再聊好不好?”方子业本以为自己可以放任兰天罗用‘直球’手段。
只是看到洛听竹的情绪变化后,方子业先心软了。
兰天罗当然不会强求啊,他只是借用了一种‘冲击疗法’的手段。
洛听竹乐得不继续这个话题。
……
吃饭的氛围,陷入到了僵持,而后三个人都没再说话。
吃完之后,洛听竹是第一个收拾了垃圾离开的人。
倒是兰天罗仿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地,继续与方子业聊起了科室里以后发展的问题。
这两天,兰天罗是全程参与了研讨会的,台下唐福培教授等人的发言和指点,他都摘录在了笔记本上,同时也印入到了脑子里。
“师兄,你觉得唐老师所说的课题方向比较好,还是我们之前商量过的,那个骨诱导材料的研发会比较好入手一些?”兰天罗实实在在地问。
一边问,兰天罗非常勤劳地收拾着桌子上的垃圾,将餐盒打包到袋子里后,还给方子业开了一瓶雅哈冰咖啡饮料。
而后就出了门丢垃圾去了。
“看情况吧,之前我们都是团队内部的讨论,并没有听取其他人的意见和建议。”
“团队的见识和认知是有限的,我个人就觉得,这一次有人提过的,关于脊髓损伤所导致的功能损害的功能重建术,是与我们当前课题序贯相连的。”
方子业拿着饮料喝了一口,并示意兰天罗自己去拿。
兰天罗点头,很随意地坐在了方子业对面的黄漆木凳上,双脚还踩在了凳子的下踏梁上。
“只是,天罗,我觉得我们现在必须要明确一个点。”
“我们团队是我们几个,还是包括着师父以及邓勇教授的大范围!~”方子业说话的语气非常冷静,头脑也清明无比。
兰天罗眨了眨眼睛:“师兄,你的意思是?”
“课题的方向有外延与深入两个方向,外延是从创伤外科的周边,向其他亚专科进发,深入则是在创伤外科原有病种的基础上,继续深入。”
“难道你没感觉么?”
“你和师父这么久时间,都未能在功能重建术上有所突破,是什么原因?”
“刘煌龙教授在毁损伤保肢术上的综合造诣,又比不过你和我的两位师父,又是哪一种原因?”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团队是人组成的,所以团队的精力也是有限的!~”方子业提醒道。
兰天罗闻言,小口地抿了一口饮料后,眉头从紧皱到舒缓:“师兄,如果是为了照顾老师的情绪,就中途放弃的话,是不是不太合适?”
方子业如今成长了起来,心态、眼界等都比以前更加成熟,已经是跨上了团队核心甚至领导层的步子。
现在很多人都在主动或被动地围着方子业转,然而方子业也不是无头苍蝇,在这个过程中,正在慢慢成长和学习。
“天罗,你的这个描述太极端了,和刚刚你和听竹交流时一样极端。”
“更改方向不是放弃,另选一条路也不是半途而废。”
“在其他亚专科领域内的研究,适当的留白,或也是一种艺术。”方子业说。
从近几日遇到的那么些教授的态度来看,方子业觉得自己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把微型循环仪的处置权,交还给了刘煌龙,而没有握在手里。
因此,现在所有手外科的教授对方子业充满着的都是善意和欣赏,而不是有利益牵扯之后的复杂!反观创伤外科的很多教授,看起来都是挺和蔼可亲,实则各有各自的心思。
现在的时代和社会已经发展了,不是以前那种强龙、地头蛇的时代,如今的学术界,可以说是百花齐放,你压不住的。
压虽然是压不住,可随着时代的改变,很多手段和方式,也在发生着变化。
技术和学术的传承,目前还是学组制度,并不是一片大团圆,大家都你好我好大家好。
兰天罗若有所思时,方子业则又补了一句:“天罗,医学与数学的研究对象是不同的,医学的研究对象直接就是人。”
“所以,医学研究的操作者,也必须是人,每个人都会影响到你的实验对象。”
如果,方子业紧着微型循环仪外环着去开发的话,那么身边的团队成员必然会发生变化。
总有人跟不上你的改变和进步。
甚至就连兰天罗都可能被淘汰掉!
“师兄,大方向上,我更相信你的判定。”兰天罗怂了。
这其实是兰天罗第一次诚心诚意地对着方子业说这样的话。
因此,如今方子业在医学上的成就,一定程度上,超过了他在其他行业的成绩。
毕竟没有特别深入过。
“师父回来了,你去看看他吧,就在斜对面的酒店里。具体住哪一间房间,你可以问一下师母。”方子业道。
“揭翰师兄已经过去了,我等会儿再去。”兰天罗道。
“那明天那些老外?”
“等研讨会结束之后,将参加研讨会的那些大佬们送走之后再说。”
“国外的老师只是临时造访,并不是组建了学术会议,最多不过就是短时间的临床交流。”
“对方怎么来,我们就怎么接待。”
“其实啊,真正的手术交流,更适合于小范围、床旁甚至是手术台上的交流,而不是搬到研讨会上。”
“不过在必然要一对多的情况下,临床病床旁的交流肯定又是不合适的!~”方子业说。
米国梅奥诊所的教授,不会跪着迎接,却也不能怠慢。
这个度,在其他方面,是邓勇和袁威宏来把握,但是在临床教学的过程中,就是方子业来把握的。
“好的,师兄,那我先去酒店了,你也早点休息啊。”
“听竹师姐的事情,你需要我给你道个歉么?”兰天罗笑着站了起来,单手拧着未喝完的瓶装咖啡。
“调皮是吧?”方子业翻了翻白眼。
清官难断家务事,方子业也只能从中搭线,并不能去论什么对错。
像洛听竹这样复杂的家庭成员关系,华国有很多,其实能像兰天罗和洛听竹两人相处的人,着实不多!洛听竹父母的选择,也难论对错。
“……”
时间如水,一夜时间又是一晃而过。
翌日早上,是周日。
但创伤外科依旧是忙个不停。
邓勇教授在早上的七点,就早早地起床来到了科室里,带着队伍查房。
七点二十分,就安排了手术病人接下了手术室。
方子业早在十五分钟前,就接到了洛听竹的消息,乃是邓勇教授催促了麻醉科的曾全明教授后,曾全明就催促了洛听竹。
洛听竹就给方子业吐槽,形成了一个短小的闭环!
方子业并未回文字,而是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很多规定,都是有一定道理的。
很多单位原则上不允许夫妻在同一个办公室和科室,是有前车之鉴的。
洛听竹和方子业都不是同一个科室,只是合作专科之间的关系,洛听竹都在给方子业吐槽。
若真的在同一个病区,再遇到了情绪用事的奇葩,肯定会给单位惹事。
方子业当然能理解洛听竹的“吐槽”——
周日,休息日。
早上七点就被催促了,肯定心里略有不爽啊?自然可能还有麻醉科的另外一部分原因,但洛听竹可以发泄的对象之一就是方子业这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