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司修步履沉重,踩到台阶上稀薄的黄土,咯吱作响。他抬头仰望,那十丈高台就在眼前,正在见证自己作为亡国之君,如何去草草结束祖宗创建了数百年的基业。
紧跟在司修身后的王玉,两眼噙泪,她双手相握在腰间,每一步也走得十分艰难,在经过第一层、第二层平台时,她不敢抬头,她害怕面对那些来自于文武大臣的斥责的、鄙夷的目光。
服侍司修最久的内侍葛生,也紧紧跟随着司修,双手颤颤巍巍捧着一个红木都承盘,盘内放着禅位诏书和玉玺。
走在他们身后第一排的,是韩夫人携幼子司偃、孟雪夫人等太妃,以及司姚大长公主等皇室宗亲;再后面是司徒白硕、卫尉白杨等在京的白氏族人;最末跟着王敦、周云娘、王敏等在京的王氏族人。
三族中唯有王氏族人最多,簇拥在后面,直到司修和王玉走上最高的第三层大平台,尾部的王氏族人才刚踏上灵台的第一层台阶。
无论起因如何,这无疑都是司修一生中最丢人现眼的时刻,因此他披散着头发,不想让人看清他的脸,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公众场合披头散发。
待这一大群人都上了高台,在西面站成整齐的队列,司修低声唤了白硕,吩咐白硕去送禅位诏书。
司修只想快快结束这一切。
白硕无声无息,无奈地双手端过都承盘,他脸颊抽搐,死气沉沉,带着明显的不情愿,但还是迈着蹒跚的步伐,走近香案,将都承盘高高举起。
由陈冲充当的典礼官自然是容光焕发,他一本正经,拿起禅位诏书,双手展开,当众宣读。
侍立于第一层、第二层平台的文武百官不得不表现出洗耳恭听之状,至于诏书里写了什么,那并不要紧。自来禅位诏书,大抵如此,无非是说本朝天数已尽、帝王自认不肖无能,意欲效仿前代尧舜等禅位之例,避位让贤,满篇都是恭维之词。
禅位诏书宣读完毕,陈冲又开始宣读他们早已拟好的《受禅表》,表中概述了陈氏一门几代的功勋,从头至尾皆是对新君称功颂德,声称新君乃是不敢违逆天命,才不得不受禅。
念毕表文,陈冲便命请出新君。
擂鼓声起,号角声响,陈济头戴旒冕、身着九龙黑袍,在近卫侍从们的围绕中,走出行宫,走上灵台正面的八十一级台阶。
这日虽是个黄道吉日,天色却灰得阴沉,云层十分厚重,石头城原本就在群山环抱之中,远处连绵山峰间的雾气好似与阴云交汇成片,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了。
风更是没有规律的,毫不留情地从四面八方吹来,狠狠掀起每个人的衣袖裙摆,那种刺骨的寒意,几乎要穿透肌肤。
然而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