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天教话事者于是请了张遮去外头人少的地方说话, 看模样是要商议一些事情。
张遮自然不怕。
他暗中还带着公仪丞身上搜出来的一些天教的信物和密函, 正好借此机会取得这帮人的信任, 便转头交代姜雪宁一句:“不要乱走,等我回来。”
见着姜雪宁点头答应, 才同众人去了。
姜雪宁听话,也没到处乱走, 只是姑娘家到底爱洁,反正女儿家的身份已经为萧定非道破,便干脆到附近的溪水边上洗了把脸。
清晨冰冷的溪水除去了尘垢。
那一张俏丽的白生生的脸便露了出来, 纵然是不施粉黛, 在这荒山野岭中也好看得有些过分了。
天教其他教众与牢里跑出来的这部分囚犯, 大多都是大老粗, 平日里见过最好看的或恐就是邻家姑娘或者青楼里涂脂抹粉的妓子, 这样姿容艳丽的何曾有缘得见?
一看之下不少都呆了眼。那少女只把一张脸洗干净了, 眉睫上沾了水珠湿漉漉的, 身上还穿着不大合身的甚至有些过于简单的男子的衣袍,却越衬得如清水芙蓉一般,顾盼之间神光流转。
于是张遮与众人结束商议, 从密林里走出来之后,便发现情况似乎有些奇怪。
一路上见到他的人竟都笑容满面,甚至有些殷勤。
一名已经换下了囚衣的江洋大盗在他经过时主动递上了炊饼, 笑着道:“张大人早上还没吃吧, 先垫垫?”
张遮看了他一眼:“多谢,不过不饿。”
又一名脸上砍了道刀疤的壮汉豪爽地迎了上来:“张先生可真是神通广大, 我老仇可许久没有见过这样厉害的人物了。昨夜倒是我们误会了,没想到那娇滴滴的小姑娘原来是令妹,您放心,这一路上有我们在绝对不让旁人伤了她分毫。”
张遮:“……”
还没等他回答,旁边一名正在整理马鞍的天教教众已经鄙夷地嗤了一声,竟插话道:“人家姑娘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想吃天鹅肉这么心急,也不怕烫着嘴。”
那刀疤脸壮汉面色顿时一变。
张遮却是终于有点明白这演的是哪一出了,因为他走回来时一抬头,已经看见了前面墙下立着的姜雪宁。少女身上还穿着他的衣袍,但那巴掌大的白生生的小脸已经露了出来,正抬眸看着墙上那些被风雨侵蚀得差不多的壁画,天光透过雾气轻灵地洒落在她眼角眉梢,叫人移不开目光。
而且这时候,她旁边还多了道碍眼的身影。
正是那名大家商议事情时候一脸无聊找了个借口便溜走的天教定非公子。
萧定非对天教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在看见张遮拿出信物的时候,他就万般确信公仪丞那老鳖孙必然死翘翘了,左右一琢磨,还不如出来溜达。
毕竟他心里还惦记着外头有美人。
他走回来的时候刚巧看见姜雪宁站在那倾颓的庙墙底下,有一瞬间恍惚竟以为那是画上的巫山神女,不由自主就凑了过来。
庙宇外头的画像无非是些佛像,更何况倒的倒,塌的塌,颜色也早糊作了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