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天教一役后的残局,还跟萧远议了好几回的事,本准备启程离开了。
年关已近。
若脚程快些,众人当能赶在节前回家。
可没想到,第三日早上又下起大雪来,驿站那边传来消息,说前些日坍塌过的山道又塌了,是前些日雪化汇聚成洪流,给冲垮的,仍旧走不得。
姜雪宁坐在窗前,以手支颐,听了小宝转达的话之后,不由道:“难道我们要留在通州过年?”
小宝把热茶给她换上,道:“听先生的意思,多半是了。”
姜雪宁便“哦”了一声。
旁人过年,自然都是要回家的。
一家子大年三十的晚上坐在一起吃顿好的,再守岁度过一夜,相互说些吉祥话,放炮竹,吃年糕,只盼着来年更好,是世间难得温情的日子。
可对姜雪宁来说,却与寻常日子无甚区别。
往常与婉娘在乡下庄子时,那些个山野之中的粗人农户,大都轻视婉娘的出身,虽因为她们毕竟从大户人家来,都有些求于婉娘的地方,可暗地里却给了不少的白眼。
婉娘也是不屑与粗人打交道的样子。
每逢过年时,家家户户热热闹闹,婉娘带着她却是与平常无异,随意吃些东西,连岁也不守,囫囵便往榻上睡了。
她年幼时不知事,也没觉得有什么。
待年纪稍大一些,开始和村落里那些孩子们玩到一起,说上话了,却才发现原来别人家是要过年的。
有一年便回去问婉娘,婉娘没有搭理她。
又一年过年忍不住跟了别的小孩儿到别人家里去,吃了饭,放爆竹,结果晚上要溜进房里的时候,却发现婉娘坐在屋里冷冷地瞧着她,竟把她拎了关在门外,任由她在门外拍打到一双手通红,哭到嗓子都哑了,也不放她进去。
她实在是太怕了。
从那以后逢年过节,再也不敢去别人家里,只盼婉娘别再生气。
后来回了姜府,倒也过年。
看模样是热热闹闹,可总好像与自己不相干,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似的,隔了一层不真切,远没有她幼时在村落里看见的那般好。
宫里除夕赐宴,便更见虚伪了。
谁心里不知道谁呀?
妃嫔们个个争奇斗艳,恨不能被皇帝一眼注意到,心思都花在人跟人的算计上了,“过年”两字实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