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是密密麻麻的墨迹, 乃是一封从边关传来的急报,然而末尾处却贴着朱红的丹砂御批!
在通读完的刹那,一种无边的荒谬便将她淹没。
姜雪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末尾看见的那几个字, 眼底的泪混着恨意与不甘, 倏尔淌落下来, 沾染了那些已经干涸的墨迹。
卫梁从楼上下来,既不知来者的身份, 更不知姜雪宁与方才那人有什么关系, 可一声“先生”听在耳中, 实有些不同寻常。
他何曾见过姑娘家垂泪?
这一时简直手足无措。
姜雪宁攥着那页纸的手指却缓缓收紧, 只向卫梁道一声:“回去吧。”
若是方才他听见这句, 只怕立时大喜。
毕竟这意味着他可以偷偷溜走了。
然而此刻,卫梁答应了一下,却是想跑都不敢跑,担心着她这架势怕出点什么事。
姜雪宁在原地立了一会儿, 将这页信纸收了, 才叫上自己出来时带的人, 留了话给清园中还没议事结束的尤芳吟,先行回了斜白居。
尤芳吟是知道她今日打算见吕显的。
清园议事一结束便来了观澜茶楼, 却没见着人,得了话后匆匆返回斜白居, 却将姜雪宁屏退左右,一个人坐在水榭看着架在栏杆上的鱼竿发呆。
直觉告诉她,似乎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她犹豫了片刻, 走上前去。
声音已经放轻, 像是怕惊扰了她,只问:“姑娘猜得不错, 吕显这些天虽然没在金陵,可官府拨发盐引的日子一到便立刻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清园。方才议事结束,他人就出去了。您没见他吗?”
姜雪宁回头看她一眼,慢慢道:“不用见了。”
尤芳吟愣住。
姜雪宁却问:“盐引的事怎么样?”
尤芳吟道:“原本已经备了大笔的银两,可在清园议事时,两淮巡盐道的官员却说我们既是蜀地来的,不该掺和江南盐事,连竞价的机会都没给。说来奇怪,吕显虽然去了,却只凑了个热闹,并没有竞多高的价拿多少盐引。”
姜雪宁并不惊讶。
谢危观澜楼下那一句话反复在她脑海里回荡,一重一重交叠过后,抽丝剥茧一般,却慢慢在她心底编织出一个近乎疯狂的推测!
――这当口,京中朝堂局势风云边缘,天教佛门之争愈演愈烈,谢危来到江南便也罢了,还说三日后将去边关……
若换了旁人,姜雪宁想都不敢想。
毕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