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不少从小便英勇无比,睿智过人的儿子。
但在草原,没有比生命、比人命更加脆弱的东西了。
随便一场灾害、疾病,甚至是某一次游猎、切磋——乃至一块放久了的肉干,都可以夺走一个勇士的性命。
军臣还算幸运;
承蒙撑犁天神庇佑,军臣还有一个儿子尚存于世。
至于右贤王伊稚斜,是军臣的哥哥的儿子,用汉人的话来说,是军臣的侄子;只不过,按照匈奴人的习俗,兄弟手足不分你我,一人有子,便等于兄弟众人都有了儿子。
——这么算下来,伊稚斜便是军臣从哥哥、曾经的右贤王那里继承的儿子。
但军臣心里很清楚:这个儿子,与其说是儿子,倒不如说是狼崽子。
自己在世,狼崽子不敢造次,自然是只能乖乖舔舐自己的脚趾,对自己献上所有的忠诚。
但等狼王老去,这狼崽子,必定会是第一个站出来,挑战狼王权威,意图染指狼王之位的那一个!草原奉行丛林法则,强者为尊。
军臣很想趁自己还能掌控局面,将这个未来可能威胁自己的狼崽子,给扼杀在摇篮当中;但草原特有的习俗,让军臣根本无法下定决心,在短短四年之后,第二次血洗右贤王的王帐。
——没错;伊稚斜的亲父、军臣那个倒霉催的哥哥,也就是过去的右贤王,死于四年前,军臣针对右贤王发起的血腥镇压当中。
至于原因,也非常简单——先老上单于时期,军臣是左贤王,那个异父异母的哥哥是右贤王。
一个左太子,一个右太子,能尿到一个壶里去才有鬼了!
父亲故去,身为左贤王的军臣第一顺位继承单于之位,很快便掌控了单于庭。
只是怎么都咽不下曾经,与哥哥争权夺利的岁月中,被哥哥欺辱的恶气;最终,军臣决定先下手为强,以右贤王私自发兵攻打汉室为由,将哥哥召到了单于庭,而后血洗了右贤王一脉的势力。
军臣本以为:在强者为尊的草原,自己血洗右贤王一脉的举动,必定会得到整个草原的歌颂和崇敬。
但在事后,军臣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右贤王,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群人。”
“就像左贤王,也同样是一群人的代称一样……”
如是想着,军臣便缓缓抬起头,望向右手边,那已经坐回座位的右大当户:兰德勒图。
——匈奴,从来都不是一个民族的代称;
在秦时,匈奴,是草原万千游牧部落中,极不起眼的其中一个。
即便后来,在冒顿单于的率领下逐渐强盛,并最终推翻了草原霸主:东胡,取而代之,成为草原新的霸主,也依旧如此。
曾经的楼烦部,即便屈服于匈奴,也依旧是匈奴楼烦部;
曾经的折兰人,即便成为了匈奴单于庭最看重的武力,也依旧保留着所有的文化、习俗,并自称:折兰人。
而匈奴对草原的掌控,是极度依赖于由老上单于设立,便沿用至今的双头鹰政策的。
——左贤王,左谷蠡王,左大将,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