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栩很想仰天长啸,然后去活劈了王宁。
但他知道,这个念头永远也只能是个念头,除非他想拉着全家,陪他那‘枉死’的老爹一起走。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可以随意离开,甚至都不用回衙做样子。
他命家奴带着车队扶灵,回老家奔丧。
自己则易服偷偷向北转去,直奔这次对账的地点——山东兖州府郯(tan)城。
郯城向东就是海州,向南紧临凤阳府和淮安府。
靠南的江西、福建来的对账官员,可以临海而上。
湖广那边的官员,也可以乘江而行,再转陆路。
郯城身处交通要道,却又丝毫不显山露水,难怪赵爻选中了此处。
郯城当然比不上江南便利,但谁让今年江南进来了两个搅屎棍呢?
这些年,陈栩一直负责联络各省,哪怕是赵爻,手上都没有如此详尽的联络名单。
接到陈栩的信,得知今年一拖再拖的对账终于要开始,这些大员们终于也松了口气。
对账这种事,往年他们基本都会亲自出马。
但今年情况特殊,尤其是江南有两个定时炸弹在那杵着,他们也不敢轻离辖地。
好在这些人都养着亲信,本人虽不能去,但这些事亲信还是可以代劳的。
不出一月,郯城这地界上,忽然就冒出了许多生面孔。
他们虽然没有官职,但一个个的气势,却比那些县太爷们强多了。
若是没人告知,谁能知道位于郯城某处不起眼赌坊后院,一时间竟聚集了如此多的‘贵人’?
“沈兄,久违了,你家蒋大人今年没来啊?”
“呵呵,赵兄,王大人不也一样未至?你我心照不宣吧。”
“沈兄,赵兄,好久不见。”
“咦?是孙兄啊,周兄今年怎么没来?”
“老周去年对账回去的路上,染了风寒走了。”
“是吗,没听说呀,周兄年纪也不大,太可惜了。”
赵信忍不住唏嘘几句,但眼中却没一点唏嘘的神色。
姓周的是不是染了风寒都不知道呢,有什么好可惜的?
他们这些人不过是身后主人放出来的猎犬,彼此之间不过点头之交,更没什么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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