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利民带着张诚,冯春来,韩红兵一行四人来燕京接谢虎山时,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
中午,四个人刚顶着太阳走出燕京火车站,就看到一个穿着衬衫马甲的小伙子,举着写着四人名字的接站牌,正满头热汗的朝出站口张望。
等他们走过去搭话后,小伙子把四人带到路边,朝着不远处一指。
路边停着两辆黑色伏尔加轿车,谢虎山站在其中一辆的车头处,朝他们正挥手。
这家伙穿着蓝色的牛仔裤和一件国内少见的牛仔衬衫,脸上罩着一副大蛤蟆镜,嘴里还叼着一根白烟嘴的进口香烟,抖着腿一副欠揍的模样。
张诚自然不能容忍徒弟敢在自己面前得瑟,看到四周有不少出站的人,他故意大声用满嘴尧山话对谢虎山回应道:
“三儿啊,二喜给你生孩子了,你咋瞒着它把卖房子换的钱都偷出来跑燕京败家摆谱来了!赶紧跟我回大队伺候月子去!孩子都要保不住了!”
这个年代的人们还是很有正义感与道德感的,听到张诚数落谢虎山的话,当即就有些上年纪的路人鄙夷开口:
“看着就不像好人!离他远点!”
“流里流气,不成体统!”
谢虎山都不敢还嘴,他估计自己要是不忿的反击两句,这些把他当成抛妻弃子出来鬼混的路人都能把自己打一顿。
所以他乖乖摘下蛤蟆镜,熄灭香烟,拉开副驾驶车门钻了上去,躲避众人不善的目光。
等张诚和杨利民上了这辆车的后座,谢虎山吩咐司机开车,随后对张诚说道:
“师傅,我那车公社是不是不想开了,你要再败坏我名誉,那车我就算砸了卖废铁也不借给公社了。”
张诚一听徒弟提起那辆车,语气更加不满:“你不说这事我都忘了,现在公社谁还敢借你那车,好家伙,都赶上旧社会放高利贷的老财了,缺不缺德?操马那小子可是兢兢业业,哪天尹书记借车他哪天去要账,往车底下一钻,拿着個破扳手,就说车坏了要修,没三十五斤白面肯定修不好,谁家修车用白面修,你那破车烧白面啊?”
“回去我就给这小子涨工资。”谢虎山哈哈笑着说道。
“这两辆车哪弄来的,老毛子的伏尔加轿车,在部队那时候都得军长以上才有资格坐。”张诚用屁股用力压了压座椅,打量着车内环境问道。
谢虎山开口说道:
“新侨饭店专门用来接送客人的轿车,按人收费,一人一百五十港币,甭管是去火车站接人和去机场接人都是一个价,还只收外币,不收人民币。”
说着话,他扭头看向上车之后没有出声的杨利民,杨利民注意到谢虎山的目光,开口笑笑:“没事了,我都解决完了。”
“我看你这表情,还以为你要解决我来了。”谢虎山对杨利民问道。
小白脸一个多月不见,感觉整个人气质成熟了不少。
两辆酒店接送车把五人送到东郊民巷的新侨饭店,张诚好奇的打量着面前这处整体颜色有些灰扑扑的新侨饭店,嘴里嘀咕道:
“看着还不如上回钢厂那帮人请吃饭的友谊饭庄气派,这墙是不是该收拾收拾了,找人刷刷吧。”
“不懂了吧,师傅,这颜色显得庄严郑重,友谊饭庄那都是铁老大,钢老大跟回自己家一样的地方,看起来唬人,能预备下十几辆进口小轿车,随时去火车站接客人吗?”谢虎山对张诚介绍道:
“再说,这地方不说普通老百姓,就是高官以下的领导想住进来,那也得打发身边秘书跟我一样找关系,不然也住不进来,这里只接待国际友人和侨胞。”
这倒不是谢虎山吹牛,国家为了赚点外汇真是下血本了,为了保证有钱的外国友人宾至如归,拢共三百多间客房,恨不得把故宫都搬进来,哪间客房都有几件带历史的工艺品,他现在住的那一间客房,客厅壁龛内摆着一件满清时期的象牙雕刻制品。
整得谢虎山天天躺下睡觉之前都忍不住替酒店担心,这么贵重的工艺品,万一被哪个识货又贪财的老外给偷走了怎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