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这等贼子,哪能不凑个热闹?”
“真是如此么?”
狄进开口,第一句话就先声夺人:“还是京师哪家大户给你的好处,让你把审讯贼首的细节传出去,换取报酬?”
李江脸上的笑容一僵:“狄省元,俺没有……没有做这等事……”
狄进道:“不用慌张,你并非协助娄彦先越狱,只是旁听审讯,以此换些钱财,他之前也一直咬牙不说,没有交代出任何供词,直到攀扯了太后和官家……这件事,你没有传出去吧?”
李江脱口而出:“俺哪里敢啊,听的都快吓……”
话到一半,他顿时意识到说漏嘴,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狄省元饶命!吕推官饶命啊!”
狄进看向吕安道,吕安道则摆了摆手,吩咐道:“让他写下供词,何时何地与哪家大户见面,收了多少好处,核实完毕,倘若真的没有泄露贼子的胡言乱语,便毋须重罚!”
此时的吏胥是没有工钱的,除非主官下发月钱,否则收入来源就是索贿,到了历史上的王安石变法,才开始尝试给吏胥发俸禄,但也仅仅是部分人有,被称为“重禄公人”,其他仍是没有俸禄的,称“无禄公人”,前者基本是中央各部享受到的优厚待遇,地方上还是依旧,让吏胥索贿为生。
所以如果李江真的是用这件事捞钱,只要没有把太后加害官家生母的控诉瞎传,那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样做的绝不止他一人,真要眼睛里揉不得沙子,那没有人给衙门办事了,这就是很无奈的现状……
知道这两位肯高抬贵手,李江长松一口气,被带了下去。
吕安道眉头紧锁:“就还剩一人了,这仵作田缺,是嫌疑最小的……”
如果说柳言和李江是平日表现得不错,近来表现出异常,仵作田缺向来是消极怠工,偏偏由于仵作的特殊性,这职业受人歧视,却也不可或缺,还真的拿他没什么办法。
果不其然,当身材高瘦,尖嘴猴腮的仵作田缺,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味道,到了面前行礼,称呼都不对:“小人见过狄解元!见过吕推官!”
他好似根本不关心狄进已经高中省元,行礼完后就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如既往的拘谨,却也构建出了一层牢不可破的心理防线。
吕安道皱了皱眉,开始问话:“田缺,你在审问娄彦先的过程中,可曾做过什么?”
田缺道:“小人从未上前,若不是衙门审问重犯,都要仵作陪同,小人是不会在场的。”
仵作熟悉人体结构,有时候也能当急救人员使用,对于用重刑,又不希望对方暴毙的犯人,有经验的衙门往往会让仵作一并在场,省得到时候寻人来不及,这也是田缺为何旁听的原因。
吕安道又问:“既如此,用刑完毕,你要上前细细查看娄彦先的伤势?”
田缺垂下头:“大府不特意吩咐,小人是绝不会上前的,小人其实不通医理,便是重犯真要死了,小人也救不回来……”
吕安道都被这耿直的回答弄得无语了,再问了几句,发现田缺只是垂着头低声答话,总结起来就是,我不行,我没做,我行也不做,只能无奈地看向狄进。
狄进看着这个将消极怠工发挥到极致的仵作,开口道:“红伞验尸时,我教你的验骨之法,还记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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