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进已经明白对方的目的了,怪不得愿意力荐公孙策为监察御史里行,原来是要利用小辈的一腔热血,提出对西夏的戒备乃至用兵!
这倒是类似于历史上,吕夷简阴宋庠和范仲淹的手段,范仲淹镇守陕西时,和李元昊通信往来,明为议和,实则言语机锋,互相试探,本是正常,但将书信递给中书后,那时任参知政事的宋庠,受宰相吕夷简添油加醋的挑唆,竟然上书说范仲淹私交元昊,恐有通外敌的嫌疑,其罪当斩。
当时任枢密副使的杜衍极力反对,认为范仲淹忠心可鉴,仁宗也很是不爽,问吕夷简怎么看,宋庠满以为吕夷简肯定会支持自己,然后吕夷简表态,他认为杜衍说的对……
吕夷简显然是投石问路,把宋庠当枪使,抛出去试探仁宗和群臣的反应,眼见大部分臣子都站范仲淹,立刻改变策略,也支持范仲淹,结果是宋庠遭到了非议,很快就被贬了出去,范仲淹也因书信的事情,多少受了些责备,唯独吕夷简稳坐钓鱼台。
现在同理,夏竦想要投石问路,自己却不愿承担风险,把年轻气盛的后辈当枪使,试探太后、官家和群臣的反应。
一旦可行,夏竦马上会跳出来,呈上定边之策,获取大功,倘若不行,年轻气盛,妄启边衅的后进小辈,就是替罪羔羊,至少也要离京去地方待一阵。
相比起吕夷简将两府里的宰执耍着玩,如今的夏竦还嫩了些,多少有点急切,不过此人的战略眼光确实极佳,机宜司才泄露出了消息,他就敏锐地嗅到了西北那边的军事风波。
如果狄进不愿对西夏动武,应付的法子简单,反正对方也没办法逼迫,但既然与夏竦所见略同,那就要换另一种方式了。
仔细聆听完后,他同样举杯一饮而尽,然后再借着酒劲,深深叹息:“不瞒夏公,我为河东并州人士,曾经也有过担忧,若是夏人不臣之心再现,如李继迁当年那般屡屡侵边,河东和陕西一样,都是首当其冲,恐太平难在啊!”
夏竦心头一喜,事关家乡,谁能不急切,颔首道:“老夫正是有此担忧……”
但狄进的下一句话,就令他有些错愕了:“西夏的国力固然远不及我们,可真正仓促交战,国朝未必能占到便宜,一是边防无山川之利,虽有二十万边军,但太过分散,不比西夏人可攻可守,二是情报的掌握方面,其实是大为堪忧的!”
夏竦觉得此言未免危言耸听,大国谍探岂有比不上小国之意,却也耐心地引导:“哦?仕林在并州,与夏人多有往来,愿闻其详!”
狄进摇了摇头:“我并未去过番地,却听并州商人描述过,我国朝与西夏的边境,居住着大量的番人部落,西北一代的城池大多简陋,人口聚居在野外营帐中,数量动辄十万以上!”
“十万人?居住在野外?”
夏竦过习惯了奢侈日子,有些难以想象这么多人聚于野外的场面,胡乱安置的场面,但仔细想想,当年太宗认为拿下了定难军城池,就以为可定西北,但实际上那些残破的城池确实很快荒凉,人口又不见了,那除了聚于荒野,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