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夜’钻老鼠洞逃了,‘祸瘟’还在里面,你有什么法子将他引出来?”
“长春”闻言怔住,露出复杂之色:“‘锦夜’灰溜溜地逃了啊……”
平心而论,“组织”里的成员,确实对那一脉畏惧不已,以前害怕“屠苏”,现在害怕“锦夜”,但现在与朝廷正式对抗,曾经威风八面的刽子手,也沦为了阴暗里的老鼠,只能钻洞逃亡,不得不说是一种强有力的冲击。
定了定心神,“长春”不自觉地有了倾向,反问道:“老夫若依狄三元之意,将‘祸瘟’引出来了,又当如何?”
狄进淡淡地道:“你想要如何?”
“老夫想将功赎罪,投靠朝廷!”
“长春”独眼转了转,声音稍稍低沉,补充道:“老夫盼着驱除身上所中之毒,也盼着朝廷……朝廷仁德,能容得下老夫,老夫必定痛改前非,助三元缉拿更多的‘组织’贼子!”
他本就是假死潜逃的叛徒,一次背叛了,下一次背叛当然更加没有心理负担,但狄进也隐隐察觉到,对方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心虚。
如果没有线索,心虚的原因很多,但结合宝神奴交代的一件事,对方很可能对投靠朝廷,有着莫名的担忧。
“组织”曾经参与到一件让宋廷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里,只要这件事被揭露出来,“组织”里的任何人都无法在宋境立足,哪怕是已经脱离“组织”的成员。
比如在宝神奴口中,十分笃定就是姐姐狄湘灵的叛逃成员“都君”。
从宝神奴嘴里获得的任何情报,都不可轻信,但也不可嗤之以鼻,一味的排斥,现在“长春”的心虚表现似乎也从侧面印证了,对方所言的真实性。
不过即便没有这件事,狄进只会接受“长春”研究种痘的具体成果,而不会接受这种完全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丧尽天良之辈。
因此他根本没有应允,直接问道:“你准备怎么引‘祸瘟’出来?”
“长春”也知道,想要对方轻易许诺不太现实,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别看他现在受病痛折磨,却真的怕死,咬了咬牙道:“‘祸瘟’将‘神通法’的图录送过来,意图很明确,他想要看老夫这些年的成果,作为交换……”
狄进道:“但你给不了!”
“长春”目露颓丧:“当然给不了,老夫这六年,只是虚度光阴,信中所言,都是阁下的虚构……唉!”
“祸瘟”以为“长春”苦心积虑的假死,潜伏六年,一鸣惊人,王者归来,甚至有了与朝廷合作的底气,但“长春”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这六年屁成果没有,一路落落落,甚至后悔当年假死,恨不得给“组织”找到完了,说不定还能延缓生不如死的病痛……
期待与实际的落差,导致“长春”根本无法与“祸瘟”进行对等的交换,忽悠可以,一旦上真才实学的内容,就会原形毕露。
但已经骗到这个地步了,倒是完全可以继续下去,“长春”干脆道:“既然‘祸瘟’身边使唤的‘肉傀’可以摆脱控制,是我们的人,那倒可以隐瞒,毕竟老夫若是给了‘全真法’‘金身功’,他若是直接逃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们可以这般这般……让他产生误解,老夫有这样的担忧……此人性格高傲急躁,必定接受不了,或许会主动现身!”
狄进听完,心想最了解科研狂人心思的,果然还是另一个科研狂人:“好!就按照你的法子来!”
……
“神通图录是老生常谈,毫无新意,不值一提!事实证明,‘祸瘟’手中根本没有值得重视的‘长生法’,官兵马上要引箭放火,烧毁屋舍!啊啊啊!”
老者大怒着将信甩出去,惊怒交集地转动着轮椅,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依旧无法压制心中的烦躁,眼神看向地道口,又猛地收了回来。
对方居然没有将探索的新内容交换过来,哪怕是简要的几句话,不如自己的图录那般详细,至少也能解馋。
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老者没有怀疑“长春”根本没有,而是认为对方不守规矩,有了也不给自己,关键是还在不断羞辱!
如果之前官兵要放火烧庄园,那他会当机立断地从地道撤走,但现在经过交锋后,他再灰溜溜地逃跑,岂不是坐实了‘长春’所言,自己只配“祸瘟”这个带有蔑视意味的称号,研究再无半分进展。
可话又说回来了,真要有突破性的进展,又谈何容易,他如今也不会隐居在这里,更无须与那辽人谍探首领往来……
眼见着这位转来转去,燕四娘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坚定,突然开口:“怕……长……春……怕!”
“嗯?”
老者立刻看过去,对方会说话,他并不诧异,但此时所言,却令他颇为惊奇:“‘长春’怕?怕什么?”
燕四娘神色木然,并没有回应。
老者不意外,对方继续回应才叫奇怪,而得了提醒,他仔细想想,干瘪的嘴角突然扬起:“是了!那小子在怕!他想要投靠朝廷,却被‘锦夜’将官兵引了过来,又发现了老夫也在,他担心朝廷要老夫不要他,才会有如此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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