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与我朝生出大规模的冲突,断了岁币,损了民生,结果却掳掠不到什么财物!”
“契丹人并无信誉,但他们并不愚蠢,没有好处的事情,契丹人是不会做的,偏偏许多人看不清这点,每生一分胆怯,都是对辽人威逼的一次鼓励!”
韩亿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眼中露出愠怒之色,偏偏无法反驳。
韩家本是河北人,后来移籍到了京畿,若论原因,其实也有几分避战之意,而对方自始至终是河东人,直面辽人威胁。
但这话实在刺耳,更有种他们这类臣子,骨子里对契丹人有一股畏惧,才会进退失据,举止失措!
“老夫错了……”
韩亿深深凝视了面前这个年轻的朝堂要员。
不是先礼后兵,此人根本没准备礼,或者说那份礼是给外人看,展现出自身修养的。
真正到了面前,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韩亿已经有了决断,沉声道:“狄待制既然丝毫不惧辽人,并引以为傲,那还有什么要向老夫请教的?北上便是!来人啊,送客!”
狄进的神色自始至终没有变化,站起身来:“既如此,我也不再叨扰韩公了,只是还要多谢韩公的举荐名单!”
“不必!”
韩亿硬梆梆地回了一句:“恕老夫不送!请!”
狄进再度拱手行礼,这才朝外走去,一路神色自如,脚步轻快,出了州衙。
“爹!”
目睹这一幕,且不说州衙吏员留了心,他们虽然早被赶了出去,但亲眼见到这位狄待制在里面停留了两个时辰,看来双方真是一见如故,即便韩纲再度折返,都觉得双方应该谈得不错。
结果印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铁青的老迈面庞,韩纲十分诧异:“狄待制触怒爹爹了?”
韩亿冷冷地道:“年轻气盛,未尝民间疾苦,于战事毫无敬畏之心,河东的重担,绝不能交托到这种人手中!”
“啊?”
此时此刻,韩纲都觉得父亲过分了,那位明明十分礼让,还不接受,真要彻底闹起来,自家也不好受吧,指不定刚刚考中进士的二弟,未来还会受到打压……
官场上暗斗的地方多的是,但明着撕破脸皮的,终究不多,双方往日并无恩怨,稍稍示威,摆出长辈的气度,也就罢了,何必真的结仇呢?
身为长子,韩纲自觉还是有劝诫之责的,鼓起勇气:“爹,狄待制还是敬重长者的,有什么话好好规劝便是,何必这般不留余地?”
韩亿斥道:“蠢物!你懂什么!”
通过简短的交谈,他已经能够确定,两人是观念上的分歧,狄进那温文尔雅的面容下,对于自己肯定也是更增几分厌恶的。
既然相看两生厌,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河东路经略安抚使之位,至关重要,老夫必须争取!”
韩亿其实早有这个想法,在战事期间,河东路经略安抚使,本来就该由并州知州兼任,但也愿意接受,朝堂派遣一位稳重的老臣前来任职。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甚至当仁不让!
万一调来一位愿意为狄进撑腰的臣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彻底刺激到了辽人,契丹铁骑南下,他们都是国朝的罪人!
眼见老父怒发冲冠的模样,韩纲暗暗叫苦,还是尽力劝说:“狄待制终究对爹爹敬重,爹爹还是美言几句,不然显得我们很没理啊……”
韩亿目光微动,倒也将怒火压了压,颔首道:“美言绝无可能,然此人确未失礼,老夫也不是人后非议之辈,你磨墨吧!”
儿子开始磨墨,韩亿端坐于案前,等到平心静气后,提笔写信。
这封信件,写给首相王曾!
……
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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