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上干系的古物不能交出,必须销毁!”
“只是证人太多,不好掩饰,不仅府内,府外还有人来往,那吕公孺在城外别院,与十八郎君交好!”
“是吕夷简要阻我前程么……不!若是吕夷简,不该这般明显,派出自己的儿子来……莫非是王曾,应付不了吕夷简的咄咄逼人,有意挑拨离间……还是狄进,逼得我要速速提出威逼辽国的决议,不可拖延……”
夏竦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两府宰执的利益纠葛,心绪翻腾,无法平静。
这看上去只是一件小案,可事实上,在如此敏感的时期,查弥勒教查到他门下来了,是能阻他回两府的!
现在的参知政事只有一位,正因为此前张士逊去了东南,夏竦去了西北。
两位宰执为天下大局,自请出京,这可和贬黜出京不同,总不能人家那边走着,这里就择人进位,堵死了回两府的位置。
所以原本就是由参知政事被贬外放的晏殊,没有重回中书门下,能力出众、老而弥坚的陈尧咨,也还在枢密院坚守。
但如果夏竦在这个时候,陷入弥勒赃物风波中,被御史弹劾个几轮,错过重回两府的重要关头,就怪不得旁人了,是他自己修身不正,持家无方。
如果单纯是这样,夏竦倒有应对的法子,关键在于,他还有争功燕云的计划。
夏竦斜了眼坐在不远处的杨崇勋,这个颇为草包的武臣,原本是谋划的关键。
张耆同样没有真才实学,但谨慎低调,难以利用,杨崇勋却是一点就爆,可以用他来冲锋陷阵,自己坐收渔利,但现在却有些来不及了……
“真要由老夫来承担那巨大的风险么?”
夏竦笼了笼袖子,将那份奏劄往外推了推,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之色。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际,西北的论功开始了。
正如之前赵祯所言,此番攻克银夏,生擒敌酋,自当论功行赏,犒劳三军,如此才能激发前线士气,让他们一鼓作气,再取兴灵。
陕西四路,河东三州,各个文武官员的功绩都被列出,夏竦时不时予以细节补充,很快一份长长的名单就整理出来。
一场战事,多少晋升,足以抵消十数年磨勘,令朝臣都不由地羡慕起来。
当然,这是在辉煌的大胜之下,如果是惨败于西夏,阵亡将士的父兄妻子,拿着旧衣纸钱招魂,号泣在经略相公的马首前,那又是另一番场景……
现在喜气洋洋,众臣抚须微笑,与有荣焉,直到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赵稹开口:“太后容禀,老臣上书弹劾右班殿直狄青,至今未得回应,此等妄开边衅的恶徒若不严惩,反于西北得功,是否要让军中人人效仿,再效唐末藩镇之乱?”
赵祯一怔,脸色顿时沉下。
但未等他开口,刘娥已然道:“河东路经略安抚司走马承受并体量公事杨怀敏,昨日已回京,老身问过他雁门关外的战况,狄殿直挫敌锋芒,扬我军威,有功无过,赵枢副可向他仔细询问清楚!”
“这……太后……老臣领旨!”
赵稹怔了怔,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但感受着那珠帘后的目光落在身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赵祯松了一口长气,无论如何,大娘娘还是照顾他的感受的。
而就在他端坐的姿态不那么紧绷之际,太后初定了封赏名单,又接着道:“谒庙献俘,皆在二月,礼官的劄子老身看过后,稍作改动,新的程式劄子,请诸位卿家一览!”
这是应有的程序,群臣只当走个过场。
首相王曾先接过劄子,起初目光平和,但看到某一段时,眼睛突然瞪大,反复看了几遍,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内容。
吕夷简一直关注着这个对头,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可等他接过劄子,看到那里时,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手掌也颤了颤。
如此传了个遍,所有宰执的神色都不对劲了,但不等他们发问,刘娥主动开口:“谒庙献俘大典,老身着衮服,众位卿家以为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