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让人清理陷马坑里的马匹和鞑子尸体。
刚刚一场战斗,卫所兵又死伤了五十人,标营也死伤十数人,甘泉里青壮也死了一个。
李毅专门去看了看死去的甘泉里青壮。
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因为家里无田又不想卖身为奴,才加入甘泉团练。
作战的时候,他被鞑子的长矛刺穿了脖子,很快就死了。
这就是战场,谁也不知道胜利和死亡哪个来的更快。
有时候只是一根流矢,一个大意,就死在了战场上。
将草席重新覆盖住尸首,李毅蹲在地上,眼眶有些发红。
要是说标营是洪承畴命令作战,卫所兵是有守土保民,那么甘泉里团练就完全是为了自己而战。
他们并非军人,鞑子也没有掳掠他们的家乡。
他们之所以站在这里,英勇作战,完全是为了报答自己,完全是相信自己。
虽然知道只要打仗就会死人,可李毅的心依然如同刀割一样,无尽的自责让他深深的愧疚。
转头看着李过,李毅收拾心情,低落的道:“找副棺材,将他的尸首收敛起来。此战过后,送回甘泉里。”
李过眼眶发红的点点头。
都是一同训练的同伴,他心里也十分难过。
李毅脚步沉重的走回战场,他看向李自成,问道:“问出来了吗?”
李自成点点头,“俘虏里有会汉话的。他们说营地还有七十披甲兵,两百半甲兵,普通牧民只有三百人。”
“也就是说,鞑子现在只有六百人。”
李自成正色道:“可是剩下的都是精锐。之前鞑子贵人不愿意派他们上阵,接下来若是披甲兵上阵,我们绝对不是对手。”
“怕个什么?这么多鞑子都被咱们杀了,这六百人不算什么。”高杰笑着道。
李毅瞥了他一眼道:“披甲兵到底有多难对付,你难道不知道吗?”
高杰缩了缩脑袋,不敢再嚣张。
他身披皮甲,又弄了一套布面甲,加上身材魁梧又会武艺,自然不怕披甲兵。
可是卫所兵几乎是无甲,青壮们也只有简陋的罩甲,他们若是对上精锐的披甲兵或者半甲兵,绝对没有胜算。
“史可法呢?”李毅又问道。
史可法去米脂县筹措银子军需,可是这么久都没有回来,这让李毅隐隐有些不安。
李自成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倒是李过凑上来道:“那个七品官派人送上来一门火炮,然后就没有消息。俺看来人的神情,好像有些不对。”
对于官府,李毅从来都没有半点信任。
如今战斗已经坚持了四个时辰,按理说援军早就该到了。
结果不仅援军不见踪影,连军需装备都没人送。
要不是碎金镇作为交通要道,囤积了一些物资,他们怕是连饭都吃不上。
“二哥,你骑马去米脂县探查情况。最好能够见到史可法,只有他会对我们说实话。”
李自成明白此事的重要性,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鞑子营地。
一个血肉模糊的鞑子尸首躺在地上,巴图愤怒的扔下鞭子,指着逃回来的鞑子,大吼道:“把他们吊死,把他们给我统统吊死。”
受伤的鞑子不敢置信的望着首领。
败仗的责任从来都是将领指挥不力,他们只是小兵,好不容易的逃回来,居然要被吊死?
只是没人敢劝盛怒的巴图台吉,几个披甲兵上前,将苦苦哀求的鞑子们拖走,吊死在旗杆上。
巴图满脸不甘的踱步,他的眼中满是愤怒和仇恨。
他愤怒失败,更加仇恨让他失败的明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