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别看小郑一脸憨态,要真是蠢人,朱翊钧也不会放在身边做中书舍人了。
郑宗学出身一般,却能以二十五岁之龄,乡试八月中举,次年赴京会试,三月便高中进士,甚至此生就考过这二次科举。
虽然在后世没什么名声,却也绝对算得上人中龙凤。
老头固然好用,但这种年轻的班底,也要大力培养——如今万寿宫的中书舍人,邓以赞、郑宗学、于慎行等,几乎都是二十多岁三十出头。
朱翊钧不在乎老头们有没有二心,反正只要好用就行,但年轻班底不一样,得考虑思想同频、脚步同调。
经常交心,做思想工作,是不可或缺的。
最重要的是,这些年轻一辈的进士,对此事的想法,也至关重要!郑宗学颇有些为难,主要还是近臣议政,容易被弹劾。
稍不注意就是一个“幸近之辈,妄议大政”的帽子扣在头上。
但既然皇帝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好再推脱。
郑宗学告罪一声,斟酌起来。
过了一会,才缓缓道:“臣出身微末,才学浅薄,只有庸人之言,请陛下姑妄听之。”
说罢,又行了一礼。
朱翊钧随意嗯了一声,颇有些懒得听套话的不耐烦。
郑宗学见状,神态愈发恭谨,沉吟道:“陛下,我母崇佛,臣受了些耳濡目染。”
“佛门经典《大般湼槃经》,曾记载佛祖语,曰……”
“我般湼槃七百岁后,是魔波旬渐当坏乱我之正法。”
“譬如猎师身服法衣,魔王波旬亦复如是,作比丘像、比丘尼像、优婆塞像、优婆夷像,亦复化作须陀洹身,乃至化作阿罗汉身及佛色身。魔王以此有漏之形作无漏身,坏我正法。”
郑宗学并未给皇帝解释其中的意思,只是自顾自说着。
毕竟如今已然没人再将皇帝视为小儿,更何况郑宗学这种给皇帝作起居注的近人。
朱翊钧自然是听得懂的。
甚至因为李太后好佛的缘故,这本《大般湼槃经》,他还略微翻阅过一二。
这话是说,佛祖即将圆寂,魔王波旬会化身千万,僧人、居士、诸果圣者,乃至佛陀。
来秽乱佛门果位,篡改佛门经义,勾引佛门信众,败坏佛门名声。
郑宗学显然是意有所指。
朱翊钧饶有兴致地看向郑宗学,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郑宗学顿了片刻,显然有些犹豫。
过了一会,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放得极低,几如蚊呐:“陛下,先师孔子圆寂二千年了!”
“今,遍地波旬矣!”
朱翊钧挥手让内臣离远些,这才转身沉默看向郑宗学。
好一会,朱翊钧才露出展颜一笑,问道:“所以呢?”
郑宗学目露真挚,言辞恳切道:“陛下,臣的出身,别说寒门,连门都没有,不过是大明朝芸芸读书人之一,亦如佛门普通信众。”
“王盟主、徐少师那等文坛魁首,经学泰斗,便如各寺主持、方丈。”
“臣感悟佛祖功德,敬仰深藏在心,在外,却是向来是见庙就拜,向来不管是否波旬化身,只为图个行走方便。”
“如今陛下为了天庭与三界众生,无论是要伐山破庙也好,另立大雷音寺也罢,佛祖与佛门净土,始终在诸多信众心中,不想不动。”
“陛下……”
“先师的大功德、大果业,在于制礼诸国,开化蛮荒,些许错漏,仍不损万世之功。”
郑宗学一番话说完,既是畅快,又觉忐忑。
一抬头,就见皇帝直勾勾盯着自己。
他吓了一跳,越发不安,就要请罪。
谁料,皇帝突然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肩膀:“郑卿,要不说你年轻呢,这种事,也就你这个年龄,才敢直来直往,而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朱翊钧是真心有些感慨。
郑宗学小年轻,自己方才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让他说说心里话。
结果他还真说啊!也不怕自己口是心非。
郑宗学很崇敬孔子,但却认为孔子是“先师”,而不是“圣人”。
孔子的功德是基于制礼诸国,而不是天生就有无漏金身。
所以,皇帝挑出了《礼记》的错误,郑宗学觉得无所谓,他认为孔子是人,犯错也正常。
只要孔子制礼诸国的“大礼”没错,其他都是细枝末节,功德不减,仍是他指引人生的老师。
而重新解释礼记,争夺经典的话语权,只不过是波旬化身之间,互相打架罢了。
甚至于,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