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生之谓性’,性即气,气即性,生之谓也。”
“人生气禀,理有善恶,然不是性中元有此两物相对而生也。
“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恶,是气禀有然也。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盖'生之谓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才说性时,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说性,只是说'继之者善也,孟子言人性善是也。”
“……”
“为阐道故,我这里要当先批评两论,以作区分。”
顾宪成在此处止住了话头,环顾四周后,才一字一顿道:“其一乃徐阶的无善无恶论,其二乃妖人李贽的道德循世论。”
“皆是妖言惑众!皆是一派胡言!”
话音刚落,台下瞬间嗡嗡然。
交头接耳者有之,不屑一顾者有之,高声附和者有之。
有监生看向余孟麟,迟疑道:“余师兄,还有半月就会试了,要不……咱们回去复习课业吧?”
李贽毕竟是国子监司业,话题未免有些敏感了。
更何况,还稍带上一个徐阶。
这两人如今都频繁出入宫廷,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
其余监生连忙将人按住:“再听听!再听听!”
显然是看热闹不怕事大。
最初说话那人见状,不由劝说道:“顾宪成既然办报了,明日必定会刊登,咱们届时再听便是了,何必在此惹麻烦。”
可惜,见同学跟余孟麟都无动于衷,又不好意思舍了同学独自离去,暗自叹了口气。
余孟麟视若无睹,心中却也无奈。
没办法,学术争端,但凡有师门的人,哪里避得过呢?都以为他想来呢?台上的顾宪成抬手按了按,示意众人安静。
待场面静下来,顾宪成才继续说道:“且先说无善无恶论。”
“管东溟曰,凡说之不正而久流于世者,必其投小人之私心,而又可以附于君子之大道者也。”
“愚窃谓:无善无恶四字可当之,何者?”
“见以为心之本体原是无善无恶也,合下便成一个‘空’字。”
“空则一切解脱,无复挂碍,以仁义为桎梏,以礼法为土苴,以日川为缘尘,以操持为把捉,以随事省察为逐境,以讼悔迁改为轮回,以下学上达为落阶级,以砥节行独立不惧为意气用事者矣。”
“……”
顾宪成引经据典,将无善无恶论狠狠批驳了一番。
总之就是,不符合儒学教义的,不符合圣人本源的,同时也是他复古要扫清的障碍。
至于不好的地方哪里?就在于会弱化道德观!仁义礼节皆可抛弃,跟禽兽没区别!同时更是如今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的罪魁祸首——道德败坏,就得从徐阶当初秉政时开始清算!台下众人,颇有赞同者,频频颔首。
这话刚一说完,台下立刻有一道声音响起:“彼辈混淆道德,以私心为良心,自然有被批判之余地,那我李某人又缘何与彼辈同列?”
这声音听着至少四十岁开外了,语气还极度不客气。
众人下意识朝来者看去。
国子监学生见到来者,齐齐一惊,连忙率先起身:“司业。”
“李司业。”
场中还有没见过李贽的,不由明白过来来人身份。
视线在顾宪成与李贽身上来回打量,神色各异。
余孟麟作为监生领头,不免有些不自在,踌躇片刻才迎上了上去:“李司业。”
国子监司业,乃是教导学业,主任监务的职司,学生见了,自然要见礼,不过这场面有些尴尬就是了。
李贽点了点头,根本没回礼,径直迈开脚步。
监生、举子等下意识往两侧分开,让了一条道出来。
李贽并未上台,只默默走到余孟麟的位置上,施施然坐了下来,恰如一个合格的听众,静静等着顾宪成的后续。
顾宪成自然看明白了来人身份,只静静目视着李贽入座。
面对不速之客,顾宪成还是含有涵养的。
他不仅不恼怒,反而嘴角噙着笑,伸手请李贽入座,温声解释道:“李司业,非是我容不得别派,实乃彼辈操持公器,却存祸世惑民之理念,有识之士尚可分辨,百姓与少帝,又何以辨奸?”
而冷眼旁观的李三才,顺着李贽出现的方向看去。
他脑海中回忆着方才居心叵测提问之人,悄然朝二楼摸了上去。
李贽坐在国子监位席,一干学生神情尴尬地站在身后。
前者摆了摆手:“休要饶舌,继续说,李某人的道德循世论又有何纰漏。”
顾宪成点了点头,收回目光,继续娓娓道来:“方才说到道德循世论,那就不能不说李贽这妖人了,简直可谓惑世乱民。”
话里直称妖人,浑然不顾李贽的颜面。
李贽也不在乎,甚至津津有味地听着。
顾宪成朗声道:“李贽把持公器,利用国报公然叫嚣道德循世而生,良知唯有与时代相切合,与百姓共同利益所一致。”
“其大弊究其根本,便成一个‘混’字。”
“混则一切含糊,无复拣择,圆融者便而移之,以随俗袭非为中庸,以阉然媚世为万物一体,以枉寻直尺为舍其身济天下,以委曲迁就为无可无不可,以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