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习惯性的用手夹着笔,眼镜后的目光深邃。
他在陈源小时候戒掉了烟,一戒就是十几年,这个夹烟的动作却改不掉。
现如今,买房不比以前,社会发展好了起来,房价也蹭蹭的往上涨,小县城的房子动辄是五六十万,市区更不用说了,百万的数目是打不住的。
哪像以前,陈爸结婚的时候,刚入职一所小学没多久,加上办婚礼的几千块钱,就把当时年轻貌美的陈妈娶回家了,之后升迁到九中,获了分配的房子,住了许多年。
那个时代,有份好工作,这就是在社会上生存的底气,身份的证明。
二十年过去,一套中规中矩的房居然要几十万。
原本陈爸说的是给陈源在市区买一套,方便他回家住,结婚什么的,养父养母跟亲的没有区别,该给的都要给,但算了下总账,俩人到退休才能勉强还完。
说不定退休了还得去辅导学生,赚外快,这样才没压力,思索良久后便放弃了这个决定,转而把目光放到了县城里。
“没有什么可想的,贷款二十万,压力不大,有余钱搞个好点的装修,每个月我们俩的工资拿出来一部分就够还了。”
“我知道,关键是小源没去看,你怎么知道他喜不喜欢?万一不喜欢……”
“江正峰不也是先斩后奏,怎么他行我们就不行?况且过年的时候我让他去,儿子敷衍两句过去了,还能赖我?”
“我没赖你。”
“我不管,今早把这个事情办了,”陈妈生气的一扭头,冷着脸,“不然我每天晚上觉都睡不好。”
“唉,行行行。”陈爸无奈。
他理解妻子的想法,总觉得那边江正峰这个亲爸,可以随意给予很多优厚的条件,小时候孩子好哄,不知道有钱的好处,吃糠咽菜和山珍海味一样,都觉得开心。
渐渐长大了。
钱的重要性就变得大多了。
有钱可以有社会地位,可以买很多想要的东西,大城市的生活也精彩,比淇水县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好太多。
当父母的其实心情都一样,谁不想让孩子的生活过得更好一些呢?但是,自从陈源去了岚京上大学,陈妈内心里产生一种儿子将忘掉他们俩的恐慌感。
归根结底,他们就这一个儿子。
假若以后数年数年的不见面,那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买这套房子,是为了让陈源知道他们老两口也能付出,而且确实也该跟陈源一个家了,以后万一有可能回来发展呢?虽然这概率很渺茫。
这小县城里的深夜,尤其是靠近学校的这片地方,从八点半夜校结束,整个校园里几乎没有了任何喧闹声,偌大的校园静的可以听到风声。
由于是春夜,学校小花园里不时有蛐蛐的叫声,飞蛾不顾一切的朝着伫立的路灯撞去。
陈爸感受着这份寂静,似乎自从陈源上大学开始,他和陈妈的生活一下子就冷清下来,仿佛没有波纹的深潭一样。
在陈源还在淇水县上学的时候,一家三口,很热闹,他们甚至盼望陈源快快考个好学校,把学业这件大事解决掉以后,老两口就可以开始养老生活。
现在,却忽觉冷清到不习惯,他在白天黑夜的无数个瞬间里,会突兀的扭头看向原本陈源的那个房间,凝视片刻后再扭过头去。
陈爸的内心有些感慨,他放下笔,从客厅遥遥看向养着绿植的窗台处,一盆君子兰的叶片在摇晃着。
“阳台窗户是不是没关啊?”他小声道。
一晃,昔日撑起一整个家的脊梁,竟是知命之年了。
岁月不饶人。
……
一夜无话,匆匆而过。
在岚京上大学的陈源生活过的非常充实且忙碌,完全变成了三点一线的状态。
几乎进行一整天的课业,放学后抓紧驱车去公司处理事务,有时候权亚峰他们叫陈源,他也没空跟着一起去玩,到了公司就是开不完的会和签不完的文件。
这还是裴友文已经过滤完一整遍的事务,到陈源这里,只剩下一些比较大的决议。
纵使这样,他仍旧有些不适应,经常忙的头晕眼花,偶尔的空闲去找姜瑶的时候,他的神经才能得到片刻喘息。
有时候,学校里老师布置的课业他还得完成,在顶层办公室里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做作业,普天之下也是独一份了。
这让莫娜娜等一众手握实权的年轻领导们,每次去了办公室,出门都得感叹一句:我嘞个十九岁的董事长啊。
别处,还真见不到在办公室写作业的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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