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不作声,何瑞雪倒是心下一动,故意说,“你在粮站上班?真的假的?我早打听过了,今年市里所有的粮站都没有指标,你不会找了个临时工吧?”
颜依依涨红了脸,显然被她说中了,片刻后又冷笑起来,“临时工怎么了?粮站的领导和我爸是老相识,不用三个月我就能转正,就是走个流程而已,你吃不着葡萄,就别站在树底下说葡萄酸。”
何瑞雪为她鼓掌,不走心道,“是,算你厉害行了吧。我们要走了,别挡路。说起来,才半个月不见,你好像又黑了一点啊,这大冬天的太阳也不大,你去晒酱油了?”
说完,她不顾气得跳脚的颜依依,带着何晓洁绕开她,走向楼梯间。
颜依依从包里掏出小镜子,左看右看,确定自己的肤色没有变化,肯定是何瑞雪嫉妒她能天天抹雪花膏。
至于何瑞雪的离开,在她眼里却成了不想认输,从而落荒而逃的表现,胸腔中积压了两年的恶气总算发泄了一点,简直是通体畅快。
可好景不长,她还没高兴多久就遇到了张兰霞,并从她口中得到了一个她死活不愿意接受的消息。
“百货商店的工作,还是正式工,就她?不可能!”
“是真的,我刚才路过糕点柜台,看见她和一个售货员打招呼了,人家还塞给她半根麻花呢。”
张兰霞感慨,“她在采购当干事,往后走出去都是个干部。”
“她肯定在骗你,那人是她的亲戚,和她联合起来演戏。”
“没有,何瑞雪的家庭情况我很了解,而且她没必要撒这个谎。”
很容易就能拆穿。
颜依依也明白这一点,但她拒绝承认。
刚才被她刻意忽视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一股脑喷发出来,她踩着皮鞋往外走,蓦然想起自己干的蠢事。
拿着临时工在何瑞雪面前炫耀,和远房亲戚在她妈面前炫耀自家有500块的存款有什么区别?这笔钱也就是他们家半年的收入。
当时她只觉得可笑,乡巴佬就是没见识,如今……何瑞雪她们看她的眼神,是不是像在看猴子?
因为羞耻,她脸上腾地烧起红云,烫得她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很快,这股窘迫转变为更深的恼恨。
都怪何瑞雪,明明已经找到工作就是不说,专门等着看她的笑话!
走着瞧吧,等她到粮站站稳脚跟,往后何家人别想在她手里打到一粒好粮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