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半陈家的血。”
“但我偶尔会突然想,想你长得或许很像陈芙,而且残存有和她相关的记忆。”
“那段时间,我下朝之后总去看你。你小的时候长得太恶心了,眼睛非常大,非常绿,只要醒着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你是个异邦的野种。”
“有人说,要我对你好一点,把中原的好品德教给你。陈清煜,我真是没什么能教你的。你现在发现了,你没有的东西,我同样也没有。”
陈清煜记得他自己当时笑了一声,但是很快就笑不出了。
陈渡接着讲述:“你小的时候,夏天,会在屋外抓虫子玩。你攒了整整一盒子的虫子,全是断胳膊断腿的。你有印象吗?”
“我就知道你不会记得,看吧,陈清煜,你骨子里自带了施虐欲。任何东西死在你手里,你要么会很快觉得无趣,把这件事忘记,要么就会永远追逐这种简单的愉快。”
“你当时给我看你的珍藏。真是宝贝,你把它们放在床底下,或者放在床边上,兴致勃勃地说要给我看好东西,一脸等着被夸的表情。”
“我的孩子们给我看他们的东西,左右不过是写了一副好字,画了一张好画,或者写出了一篇好文章,拿出来的是一张纸,一卷纸,你呢,端了个盒子出来。”
“把每一只虫子挑出来,不是失去腿的就是失去翅膀的,你把它们当做你收获的猎物,当成功勋。”
陈渡有点说不动了。他说要喝水,陈清煜就给他倒水,强硬地灌到他嘴里去,看他像一片被狂风吹打的树叶,乱咳起来。
就算这样,也挡不住他想讲故事的心。
陈清煜真想把他的舌头割了。
但是不行。
“后来你长大了,照顾你的嬷嬷说,你会去玩弄宫内的老鼠,拧断它们的脖子,吊起它们的尾巴。”
陈清煜当时抢话道:“它们不该死吗?”
陈渡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陈清煜对这个笑容的记忆深刻,深刻到它经常出现在回忆里,就像现在,明明他的脑子已经不动了,可还是看得见陈渡一张诡异的扯着微笑的脸,一点一点地放大,寄生在他的头脑里。
他说:“你杀了我的孩子,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他当时说的什么来着?
陈清煜有点想不起来了。他越是想,陈渡的声音越响亮:“复仇?你想要的真的是复仇吗?”
“你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想的或许是复仇,但你吃的甜头呢?”
“陈清煜,是仇人死了让你开心,还是虐杀一个活人让你开心?”
“你怎么想的?别装了,你想的是——他们不该死吗?”
“像老鼠,像虫子,他们不该死吗?”
“杀死一只害虫,也就是拍打一下,用香熏一下,你呢?”
“你给我看那些残缺的虫子尸体的时候,是把杀虫除害当成一个能炫耀的本钱,还是把它们的死状看做是你的完美作品?”
“你当然会忘记。与其说是忘记,倒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