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锦醒来时,感到自己似乎做了很长很久的一个梦。四肢和头脑都是麻痹的,只有眼睛捕捉到很不寻常的人像。
他的床边站着一个脸色惨白的人。
那并不是正经的一张床,顶多算是垒起来的矮榻,将他高壮的身体束缚住了。而这个人,也似手长脚长的鬼影,额头眼皮,全都涌出雨水一样的汗。他整个人从内到外正在被无形的力量拧干。
慕容锦嫌恶地皱起眉。
他对任何投诚于自己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不忠诚的人,到哪里都不会懂得绝对的忠诚。他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过这人是为了杀自己才出现在这里——在四周静悄悄的黑暗里,这样慌张着出现,本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事。
他动了点心思。躲开正在滴落的汗,没好气道:“什么事,说。”
那人眼珠一下子缩紧了,在眼眶里幅度很小地弹跳:“死了。”
“谁死了?”
他的嘴唇,被浆糊粘住一样,两个字从他口中挣扎着逃出来:“陈渡。”
慕容锦的手腕下意识一动。
他直起身,毫不犹豫地抽出床边歪着的佩刀。
温热的雨下起来了。
正坐的慕容锦,倒下的尸体,还有比眼泪更热,更磅礴的血雨。
慕容锦的心很平静:他不能让任何自己不信任的人知道陈渡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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