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寒梅抱着落雪,哇哇大哭,越哄越哭,越哭越有力气。
她一会儿说落雪是她没血缘的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总要找个时间再见面。一会儿又说她不想离开。
寒梅问陈嘉沐:“奴婢去学全柳国最美的发髻给公主梳,每天梳一个新的,梳到没有新花样了再离开,行不行?”
陈嘉沐说:不行。
两个字逼得寒梅又哭起来。
陈嘉沐借着烛光去看她们两个,心里难免酸涩。但劝她们回家的是她,她就半点不舍都不能泄露。
第二天晚上,落雪来找陈嘉沐,给她带来个沉重的布包裹。陈嘉沐醒来打开,还以为自己屋里有了个田螺姑娘,来了个圣诞老人。包裹里除了一些治病的药方子之外,最多的就是绣品,针脚比陈嘉沐自己绣的东西严密完美得多。
然而怎么不算是临行密密缝?
陈嘉沐看着那些东西,心里不是滋味。对寒梅,对落雪,怎么就是这样一静一动,好像离别就是驿站折柳,寒梅要折得嘎吱作响,折下来整棵树都簌簌地落叶,落雪只就是拾起无声的落叶递给她。
柳条,柳叶,今年落了,以后的每一年都要落下,人的一年有春夏秋冬,就永远逃不过树木的轮回。发芽,抽枝,落叶。直到人死,也要道出一句落叶归根来。
陈嘉沐私心的,藏着很多秘密。她想到回家时总是快乐的,想起这不是分别而是永别又觉得凄凉。
今天她们心平气和的,在白日里坐到一起,是已经给新来的下人们做好了分工,也交代好了府中的工作,是真的要分开。陈嘉沐想向她们两个人说点“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样的客套话。
到了嘴边了,她心又胀起来,酸酸的,疼痛的,被蚂蚁咬过。
她吸一口气。
她是真的一个字都说不出了。紧抿着唇,只能吐出她已经生疏的,但想起时仍会感慨的调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