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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匆匆而过。
陈易的步伐已是尽量加快,短短数日之内,便走了将数百里,将近千里。
他一路上没有骑马,只用轻功,算上歇息时间在内,这个脚程已是快得不能再快。
而陈易之所以不骑马,原因也简单,一是千里马少有,而普通驮马日行百里都极为困难;二是马要走官道、要走驿道,而人可以走的路,马不一定走得了;三则是一路上顺便磨砺自己的轻功。
一路上到了市镇,就寻间客栈草草歇息一下,不做过多停留,翌日一早就继续启程。
而他也逐步远离了京城的繁华,越往西走,便越能见识到什么叫荒郊野岭,百里无鸡鸣都是小事,蛇虫鼠鸟、虎狼走兽,真是一个接一个。
走江湖书上看来风光,但且不论一路下来的血雨腥风,起码得有人的地方才有江湖。
而且一路上洗漱并不方便,衣服难以换洗,食物除了干粮也没别的滋味。
无论是行侠仗义,还是血雨腥风,真正走过来,更多是百无聊赖。
陈易不禁嘀咕道:“也不知闵月池她怎么想的?过得可好?”
只怕见到她时。
不知她几日没洗头了……
………………
“哈秋!”
千里之外,一个背剑携刀的红衣侠客,在风沙里头打了个喷嚏。
闵宁揉了揉鼻子,不理解自己怎么就打了个喷嚏。
走到一处岩壁底下歇息,她抹了抹脸上的风沙,忽地一问:“我是病了吗?”
她在问著雨。
作为一缕不知从何而来的残魂,著雨寄宿在她的身体之内,自然知道她的情况。
著雨简短道:“没有。”
闵宁点了点头,但又疑惑道:
“那我怎么打了个喷嚏?”
著雨道:“不知道。”
闵宁觉得著雨这残魂不愧是残魂,多的话一点不说,一路想找个人聊天解闷都没有,想来生前是个心如铁石之辈。
常常都只有闵宁一人怅然若失,她远远眺望,不禁自语道:
“是不是他在想我?”
著雨立即道:“没在想你。”
闵宁一愣道:“你不是不知道吗?”
著雨:“……”
沉默半晌后,她道:“我觉得而已。”
“那你为什么这么觉得?”闵宁好奇问。
“我听说,一个男人如果喜欢一个女人,会送她一朵花。”著雨的语气似乎稍稍提高了:“他送了给别人,没送给你。”
闵宁跟著雨说过不少关于陈易的事,此刻素来性直的她也没多想,只是略微苦恼地皱起了眉。
著雨嗤笑一声:“明白了吗?”
“明白了。”
“所以?”
闵宁洒然一笑道:
“那等我再见到他,我就送他一朵花。”
周依棠僵了下,脸色微变。
她是不是无意间帮这天资最好的徒弟追求逆徒?
真让闵宁送出了手,那逆徒岂不是被吊着入蜀山?闵宁迎着风沙,挠着头发,轻笑起来:“著雨,谢谢你,我给他送花,他绝对想不到。
他的师傅就更不会想到这一招,水滴石穿之下,他就是我徒弟了。”
像是觉得这样不够表达感激。
闵宁又补了一句:“著雨,谢谢你,我跟他以后也送一朵给你。”
著雨:“.”
千里之外,苍梧峰上,周依棠敛起了眸子,似在思忖。
而西晋大漠上,闵宁抱起了手里的刀,等着风沙渐熄。
临走之前,她还在发梢间抓出了虱子。
………………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迷蒙蒙山峦层次并不分明,陈易戴上了斗笠,披着蓑衣,从这处山翻到了那一处山。
山风缭绕,路旁杂草丛生,掩盖了碑石,陈易踩过草叶,揭开一看。
刻着“柳风县”三个字。
瞧见这三字,陈易心尖微微提起。
到了柳风县就近了寅剑山,不远了,不过三四百里。
如今离寅剑山越来越近,陈易不免紧张,颇有近乡情怯之感。
小狐狸是不是抱着纸花在等他?师尊又有没有倚在苍梧峰山门旁?
心念思潮起伏,陈易拿出地图瞧了瞧,反复比对,生怕走错了路。
恰好瞧见路边有个老头,就在碑石边上的小坡站着。
陈易走了过去,拿地图问道:
“老人家,这柳风县就一直往前走可以了?”
老头有些没反应过来,浑浑噩噩的。
待陈易再问一遍时,他才转过了老脸,喃喃道:
“柳风县…在、在那边!我儿李恒买宅子了,花光了我棺材本呢,对了,就在那边。”
一边说着,老头一边指向了个方向,陈易远远眺望,看来翻过几处坡就到了。
“谢过老人家了。”
说着,陈易单手掐起法诀,轻声诵念一句:“浩劫垂慈济,大千甘露门,十方化号,普度众生。”
话音甫一落下,老头睁大了眼,呢喃道:
“原来我已经死了……”
山风掠过,老人身影就隐没风中,这亡魂不知飘到了何处去。
而他站立之处,不是什么土坡,只是个小坟包。
度化了亡魂,陈易转过身,大步朝柳风县而去。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