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继位的也应该是格里安的大哥。但很可惜,他们都死了。
黑德维希还记得,从东部战场回来后,格里安的大哥跟他们讲了一个在前线很受大家欢迎的赌博项目。
当然,这项目只能在春天有机会玩到。
由于神圣意志帝国与沙俄帝国的战争有输有赢,同一块地方,可能上个月属于神圣意志,下个月就属于俄帝,因此在初春时,白雪会融化。那些在冬天死亡的,被白雪盖住的死人会露出来,他们总是先露出没有衣服的部分,于是当有人发现了尸体时,他们会凑在一起,猜这个人究竟是哪个国家的士兵。
靠着对战况的了解,这位经常出没于前线的格里安的大哥,光是靠着赌博就赚了不少钱,还用这钱给格里安买了一个衬衫夹——因为格里安总是在私下把衬衫穿得里出外进,邋邋遢遢。
但格里安不喜欢这东西,转手就将衬衫夹送给了黑德维希。
黑德维希扬起了一根眉毛,很奇怪,一想到那衬衫夹,尤其是想到自己今天刻意把衬衫夹穿上了,他又觉得这世界上可能存在爱着人类的神,让他在这劫难中把好兄弟留下的最后的东西带走了。
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黑德维希像是接受了现实般,低声感叹道:“被‘妖魔’吃掉是什么感觉呢?会疼吗?我头一次发现,我多希望我能够替你承担一份痛苦。
“他妈的,原来不怕死的家伙也会死。”
这是一个极其没有逻辑的话,无论怕不怕死,就像咖啡让人提神,船只终会沉没,猫咪会掉毛,死亡是世间万物都注定走向的结局。
黑德维希摸了摸裤子,隔着布料感受那衬衫夹的纹路凸起。那是他唯一的财物。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价值上。
“哎……”黑德维希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去想这些,他必须面对现实,好好活下去。
对于他来说,今天真是漫长的一天。他已经快记不清,自己都经历了什么,一切的一切就像一颗被乌鸦叼着的宝石,飞翔在残垣断壁之间,留下一道道幽暗的阴影。
下午时候,他还在准备着离开下城区,换个其他比较安全的地方继续折服,直到自己积攒够力量了,再去给格里安·佐默复仇。
是啊,复仇。
不是为里夏德·佐默,他对自己这亲生父亲没有丝毫好感,作为一个私生子,他从来没有在父亲这里得到过任何亲情。
而对格里安·佐默,他也仅仅是出于友情,而不是诡异的、毫无用处的亲情。
结果,他与格里安就这么重新相遇了。
在确定了雅各布是格里安以后,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不想向佐默家族复仇了。反正朋友没死,这就可以了,但转念一想,他要帮格里安把应该属于他的爵位拿回来,因此,黑德维希心中,他的复仇并未结束,只是理由换了一个。
绵绵细雨打在脸上,很冷,夜晚的风也很冷,黑德维希觉得只有断了肋骨的地方依旧火热。他吸声渐渐变重。口袋里的钥匙散发着一丝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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