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困惑为什么坐在龙椅上的是一个布衣道人,随即又联想到了当朝开国的种种传说。
“你可曾遇到过天上的仙子?”
商贾颤颤巍巍回答道:“草民何德何能,见不得神仙。”
“巧了,我见过。”顾温笑容渐渐浓,似炫耀一般说道:“我当年就见过,还时常与她彻夜共烛。”
在场三人无一人敢接话,只是听着顾温讲述过去,最后又忽然归于沉默。
“举才,你也不小了,该把位置传下去了。”
老皇帝双目泛起神采,底下太子脸上止不住喜悦,
三个月后,江举才病故,太子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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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六十五年。
顾温临近八十,他回到了南水,坐在屋舍之中目光所及已经没有琐事。
唯有体内命格在震动,未能得到充盈的苍宇开始脱落,似老旧的墙皮一样,把他原本引以为傲的一切尽数剥离。
他静静地看着,不哭不闹,坦然接受一切。
苍宇消失完全脱落,似扯下了一块幕布,其背后是一道伟岸的身影,他衣着玄黑,看不见面容。
顾温平静看着,问道:“这命格是你赐予的?”
祂微微点头,道:“天地众生皆有命,只是不知为何你毫无命格,不存在于天地。”
“所以你进行纠正,给了我一个成仙命格,然后再拿走?”
“命高则重,你承担不起便化为凡人。”
渺渺玄音回荡八方,似天宪宣读。
“十方万类生灵各有命,你本无命,现已有命。”
音落,命格彻底消失,再无天髓与帝浆存在,而维系天地的圣人也收回了目光。
本因命格当了一个天下第一,现在潮水褪去,不过是被打回了原样。
府君赋予他红尘仙命格,如今失去了命格。
雪地舔舐,乞讨受辱,跪地为奴这些他经受住了。
举世皆敌,孤立无援,四处躲藏这些他也经受住了。
被囚困于井底,失去知己,孤身一人这些他同样受住了。
失去命格便是凡人?
“呵呵.命格天髓帝浆无法凭空帮我变出一门功法,无法让我无感而悟。反之,我如今所拥有的,为何不是我所通晓的?”
顾温轻笑一声,他眼帘半垂,一抹神采在其中骤然迸发,似朝阳一般熠熠生辉。
“我从未退缩,也从未偏移道路,我要离开这方井底,一睹辽阔的天地。”
他盘坐入定,缓缓闭上眼睛。
“我失去的只是命格,而得到的将是大道。”
日与夜交替,阳光一次次进退屋舍,月光一次次照耀在他脸上。
房屋糟蹋沦为废墟,朽木生出草木,秋火燃为灰烬,来年又有草木冒出。
八百年春秋转瞬即逝,大夏亡了,新朝再立,新朝又亡了。
道人盘坐,不闻春秋。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合道之上亦有超脱,超脱之上亦大道。
九九圆满,圆满之上亦有圆满,九九之数未曾穷极。
大道之上,穷极圆满。
吾身与地平,吾道与天齐。
鸟语花香又一春,闭目八百秋的道人缓缓睁开眼睛,呼出了第一口气。
于是乎,成仙地又生出了灵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