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及说一句话,便见宋初一的马车已经调转了方向,绝尘而去。
道上马车带起的尘土飘扬,烈烈金乌当头,入目的景色蒸腾的有些扭曲。
张仪环顾一周,顿时跳脚,“喂!喂!你好歹卸匹马给我啊!我还一身的事儿!”
这处距离丞相官邸还有一段路,因是宫殿周围,没有民居,宽阔的宫前空地,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远远能看见巍峨咸阳宫,可就算喊破喉咙那边估计也听不见。
“可怜我张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过的这种苦日子!”张仪抱怨,他只在太阳底下站了这片刻便被晒的头脑发胀,连忙抬起宽袖遮阳,匆匆往官邸走。
马车里的宋初一一心惦记着事,耳边听见张仪的呼喊,竟一时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待她回过神来再撩帘子往外看,正瞧见张仪狼狈的往相反的方向跑,当下无良的大笑起来。
到了宫门口,宋初一下车,立即叫车夫赶去送张仪。
她带着伤挪到前殿,请人去通报求见时,却得知赢驷去了角楼,心中暗骂他腿脚真快!又往艰难往角楼去。
赢驷听说宋初一去而复返,微有诧异,待见到大汗淋漓的宋初一,剑眉渐渐拢了起来。
“国尉有何急事。”赢驷收回目光,也不赐坐,一边批阅奏简,一边言语冷漠的问道。既然她自己都不爱惜身体,他又有什么必要替她爱惜!
宋初一挥袖行了一个大礼,“臣请缨指挥秦对赵战事。”
赢驷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头也不抬的道,“此战寡人亲自指挥,国尉回去休息吧。”
“君上日理万机,五国合纵抗秦才是重中之重,臣请君上顾全大局。”宋初一道。
赢驷抬头,目光凌厉若刀锋,“国尉质疑寡人的能力!?”
宋初一感觉到他的怒气,立即躬身,言语谦恭,“君上实力举世皆知,但倘若大小事情全由君上一人包揽,要臣等何用!”
啪!
宋初一闻声抬眼,正瞧见赢驷手中的笔折成两段,墨点洒了满几。
“统筹战事,自有大将军,还轮不到你这个国尉上阵!”赢驷声音冷且缓,不见震怒,却令人心底发寒。
大将军和国尉的职责。与左丞相与右丞相差不多,一个主要负责对外,一个主要负责对内,不同的是。左右丞相是平级,而国尉却比大将军低一级,也就是说。国尉的存在主要是辅佐大将军对外作战,平时各司其事,一旦发生外战,国尉要听从大将军命令,配合作战。
风吹动细密的竹帘,发出细细的声响,楼内君臣二人剑拔弩张。陶监静立如雕像。大气不敢喘,拼命的减少存在感。
这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见不合,互相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宋初一一向是个很识时务的人,若非必要,绝对不会冒险顶撞君主。对于这次的对峙。她也很莫名其妙,好像自从她进来那一瞬,赢驷的情绪就不大好,以她对赢驷的了解,他就算觉得她这个请求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也不必要一上来就发这么大火气吧?赢驷是很冷漠寡言,但并不是一个容易动怒的人。
幸而赢驷一向自制力极强,控制住情绪之后,见宋初一依旧没有丝毫动摇的意思。便扬声道,“来人,把国尉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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