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的正中间是虞家的侯府,此时侯府前围满了胡家的人,他们求见虞候,请求他准许胡家砍掉那片林地,为胡府的小儿子报仇。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月,胡家人轮流在虞府门口守着,可虞桐始终闭门不见,百姓们对这场闹剧早已习以为常。
“公子觉得胡家人怎么样?”纪欢喜抬头看了看虞候府门前的众人,突然打破沉默。
“不好。”魏来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定论。
“所以在公子心中,和更不好的人在一起的我应该也不怎么样,只是还没坏到像那老蛟蛇一样,让公子恨不得生吞活剥的程度。”纪欢喜轻声说道。
魏来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但沉默的态度显然是默认了纪欢喜的这番话。
但女孩依然不生气,继续说道:“胡家人是虞家的亲戚,还是近亲。”
“胡家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当年虞家的扶持,自己家养大的狗为了一口吃的反咬主人,这叫白眼狼,确实不好。”
“乾坤门呢?百年前从神宗跌落,这些年就像恶狗一样,哪里有重回神宗的机会,就拼命凑过去,几代人下来都已经走火入魔,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这天下谁能让他们闻到神宗的一点味道,他们就会对你摇尾乞怜。他们也不好。”
“虞家呢?当年周朝大乱,虞家先祖虞诺拔剑而起,带着那把白狼吞月,战无不胜,也算是保住了一州之地,免受当年群雄割据的灾难。虽然现在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史书上对于当年虞家袁家的争斗避而不谈,但北境其他国家的记载里说得很清楚,当年要是打下去,凭着那把白狼吞月,虞诺连八门大圣都能斩杀,不一定会输给袁家。”
“所以这大燕的江山说是燕朝从周朝篡来的,倒不如说是虞家让出来的。”
“可为什么呢?当然也许有虞家那位老侯爷心怀天下,不忍心百姓再受战乱的伟大胸怀,但更多的是因为城外桐树林下的那头阴龙。”
“当年周朝篡夺大虞,手段卑鄙,比起燕朝篡周而立,更加不堪。据说用了很大的代价请来了一位南境圣人,用恶毒的秘法偷走了大虞未尽的国运,这才有了大周六百年的统一统治。但大虞毕竟气数未尽,周朝偷走了国运,却灭不掉龙脉。藏在虞家祖地的龙脉,吸收了冤死的十万虞家先祖的亡魂,变成了阴龙,盘踞在此。”
“后来虽然被仙人用桐树镇压,但阴龙未灭,气运和虞家相连。当年虞诺就是知道,一旦虞家夺得天下,四州之地的气运倒灌,那时别说这桐树,就算把这四州的八门大圣都叫来,也不一定是那阴龙的对手。老侯爷识大体,这才放下兵权、收起了让人闻风丧胆的白狼吞月,回到了祖地。”
“如此看来,虞家真的称得上心怀天下。我想,在魏公子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对吧?”
纪欢喜滔滔不绝地说了一番,让魏来暗自心惊。
女子这番见识,说不上多么高深,但足以让许多喜欢高谈阔论、自以为知晓天下大势的男人自愧不如。
但他不喜欢被女子这样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皱了皱眉,问道:“姑娘费这么多口舌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纪欢喜抿嘴一笑,娇嗔道:“公子真是没耐心。”
但看到魏来的眉头又皱紧了一分,也知道再拖下去,以魏来不解风情的性子,说不定真会“拂袖而去”。
于是纪欢喜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说起来可能有些突然,欢喜是想告诉公子一个道理。”
“嗯?”魏来神色怪异,充满疑惑。
“公子觉得虞家好,乾坤门坏,胡家人歹。所以我,或者说我背后的金家拉着这两个坏人对虞家做的事也是坏的。”
“但其实不是。”
“虞家在外人看来自然是光明磊落,但实际上呢?却被那七百年前的十万先祖亡魂所困。虞家后辈世世代代守着这十万亡魂,前代虞候虞成郭英年早逝,原因众多,但那十万阴魂难辞其咎。如今那位小侯爷呢?天赋极高,众人皆知。北境前十的神宗除了无涯和青冥两座学宫,剩下八座里有七座都向小侯爷抛出过橄榄枝。但小侯爷因为要守着这十万阴魂哪也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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