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毁败的屋企群中。
斜眼去看四周,我很难将之与办公室联系起来,楼廊的两侧密布着各种破屋,有些大门紧闭有些门板歪倒在地,冲里头的家具摆放,更像是供人歇息的客房,床榻书桌井然有序,只是都很陈旧,积灰太深,活像张素色黑白照。迪姐在楼廊尽头往某扇破门内一窜便不见了踪影,我们快步赶上,仅仅只是间隔不到数秒,她便消失在了密室之中。
“墙头有洞。”另一名好事者目光炯炯,忽然指着头顶上方的黑暗尽头说道。
这个窟窿与其叫洞,不如叫做豁口更确切些,那是地震导致的墙体开裂,架高在天花板一侧,显得十分逼仄狭窄,若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过去。然而它距地约两米,四周也不见可攀爬的桌椅,在短短数秒内想要将身挤入,实在是难以登天。这只公羊说完,走到墙下掬起一捧白灰给魂镰看,整间屋子除窟窿外严丝合缝,她要想往他处去,唯有此地。
侦探也不言语,打裤袋抓起一把细碎粉末,照头扑去,当飞灰飘散,果然如此人所说,现出个微红的手掌印。不过它出现的位置,着实叫人瞠目,这说明迪姐没有借助任何工具,将身一跃直接钻将进去的,这种身手恐怕只在偷鸡摸狗的獍行之上,而不居其下。我等纷纷效仿,皆做不到身轻如燕,不得已叠起罗汉。然而墙体豁口太窄,只够我、魂镰和老戴这种瘦小体格之人通过,其他五人不得不停在陋室之中。尤比西奥让他们别闲着,都往四处走走,但需切记结伴而行,并且要保持在视线之内,以防被dixie暗中拖走。
而当真正踏到地面,满目漆黑,不打手电根本找不到北,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苦味。魂镰示意可以解下脚踝上的手电,当惨白光柱照出去,我等三人正置身在一间无窗无门的真正密室之中,天晓得那些办公桌椅还有床榻,究竟是怎么搬进来的。
“原先的门在那。”侦探手指墙角一处,是片与周围苹果绿墙体区别较大的涂粉,证明曾有个正常出入口被重新填充,可见这个鬼地方已尘封了许多年。除此之外,再也寻不到任何可活动的暗道,总之迪姐爬入进来,无端消失在空气之中。
“可这样人分隔两头,万一出了意外,彼此都顾不到,这却如何是好?”我在橱柜床腿底下乱翻,企图找寻重物,想要砸破这堵封墙。老戴让我闪到一旁,翻出个红匣来,启开后是一组火柴盒大小的乳白软物。尤比西奥探头扫了一眼,问那是什么。侦探并不细说,只是让我们后退再后退,藏到皮沙发背后,然后将它们沿着涂粉贴在墙上,摆弄着电线,打了几个侧滚翻到我们身旁,在机匣上一拧,伏下脑袋。
只见得眼前噼啪作响,声音不大却异常刺目,余光散瞳中火花一片,不久鼻息间便传来阵阵焦味。当抬起头,那堵墙已被烧穿个大洞,露出内里的板材和石棉絮。谁能想到这家伙竟随身带着塑性炸药,自称是可以控制烈度和份量,不至于造成太大波荡。
“没办法,我的大部分家当都背在帕克身上,没它们我要怎么干活?也是不得不为之。”侦探撑了个懒腰,故作风轻云淡地笑笑,朝我踢了一脚道:“开工了,丫别趁机躲懒。”
这两个岁数相当的老家伙,此番追踪百多十英里,名义上说是为拯救别人三十多岁的妇女,想搞清何人背地搞鬼,实际是特地赌气斗法,比比谁的手段更高一筹。屋外众人听闻嘈杂,便纷至沓来,尤比西奥盘腿往屋中央一坐,分派手下在各处翻抽屉,合上了双目。
这间密室,俨然就是个客户档案资料库,摆放着各类文件。我不愿参杂人堆碍手碍脚,便独自去看高悬的旧照。满墙是各种中古时期的人物,既有单人的也有集体的,还有一帧犹如毕业照般密密麻麻的人梯站在银行前的大合影,有个日期是1867年。
就这么看着看着,我被底下一列照片所吸引,不由嘴里啧啧有声。范胖闻听端着手电上前,挤在边上细观。时隔不久他也瞧出端倪,便将侦探唤来,引指让他去看。
照片拍摄的都是同一片空地,从背后山脊可辨析清楚。头一张是个简陋的教堂,山岗上是密密麻麻的坟茔;而第二张这些垃圾被铲平,出现了一栋大板楼,外墙像被火烤过,黝黑一片;而到了第三张也是最后一张,这栋破楼又被拆了,再度变为光秃秃的山岗。
“这算什么意思呢?时代变迁?抑或是行为艺术?”死胖子抚着肥头喃喃自语。
老戴抓起这些镜框,捣碎玻璃从中取出照片,将它们摆上案头。然后从怀中掏出夜灯笼,让我由背后打光,戴起老花镜查看起来。就这样摆弄了一阵,他忽然说:“果然有玄妙。”
“什么意思?”几名好事者听他沉吟,不由围拢过来问:“难道是用了特殊墨水了吧?”
“你们自己看看吧。”侦探将眼镜提来,要我们分别戴上详端。这付眼镜从外观看很普通,珐琅质镜架和两块镜片。但将它侧过来看,镜片表面就像被切割的钻石,满是大小不一的切面,似乎是通过光线折射能窥透许多隐藏细节。好事者见我抓在手中只是一味研究,便夺了过去戴起,很快便叫了起来:“有字,底下用密文烙下数字,那是年代。”
三张照片的时间分别为1900年,1933年和1966年,果然是同一处地方不同时期的摄影。然而我等到此不是为了翻阅他人隐私,而是为搞清dixie窜入密室后又去了哪里。因此照片以及部分文件资料让帕科收入背囊,以待往后有时间再来研究。
”好了,别再计较这些没用的,现如今是来不及找毡毯围起来了,我只得入定堕魂出窍,设法抓几只游荡附近的素魂问个明白。“尤比西奥让众人保持绝对安静,掏出盏牛油尸灯点燃,然后指示我们蹲坐墙角,说:“切记不要发声,这是个被诅咒之地,不同于以往的审尸,因此你们可能会瞧见妖魂们的实体,哪怕害怕也给我憋住。倘若冲撞了它们,我就被拖走回不来了。如果再没有想说的,那我要开始了。”
坐在身后的范胖两只青色眸子在黑暗中眨巴着,他正津津有味地等待,我朝他扫了一眼,惊出浑身冷汗。魂镰恐怕忘了,这个死胖子是个人臼,倘若周遭漫游着素魂,岂不是又该大鸣大放了?且慢两字还未喊出口,尤比西奥早已闭上双目,面前的牛油尸灯就像被谁挑了一下,火苗一下子窜得老高,倒映在墙头的黑色身影,渐渐变得巨大。
边上的好事者见我呼之欲出,忙一把擒下,对我摇摇头示意照做,然后抬头看了眼破墙上的人影,也开始入定。极远处传来一阵阵似有似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