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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骑士的存在也一点点在史上消除。
——不仅是历史上,典籍里,文字记录中——
他自己也一点点抹除存在感,被众臣多项考核、共同公正选定的继承人走上舞台,新血逐渐换进朝廷,而几个前朝大臣陆续对黑骑士的存在讳莫如深。
夏洛特·莫里最后一次见到他本尊,是国丧前夜。
被魔法封冻了数月的大帝终于能躺进棺材,又将被平平安安地送进最深最华美的墓穴里。
依旧风嚎雨啸,黑漆漆的家伙穿着破损的铠甲出现,面具上淌着血。
他在她面前站定,往桌上丢下一颗颗揉皱的纸团。
是一张张曾写满名字的清单,现在挨个划去,便无用了。
“全部完成,”骑士简单道,“酬金。”
夏洛特看了他一会儿,神色复杂。
“其实,新帝问起过你,陛下她说像你这样的能人,也应当继续为黄金宫效力,之前的可以既往不咎,她会出手抹除谣言带来的……”
骑士不假思索:“她或许是个好皇帝。但那不是我的陛下。”
“……”
“约好的。酬金。”
“……”
夏洛特只好慢慢推给他。
不是黄金,不是宝石,一颗陈旧的小破袋子里,只装着一把钥匙。
开启某个墓穴的钥匙,只能打开一次。
骑士把袋子拿过去,放好,冲她点了下头便离开,仿佛自己只是又接下了一张工作清单,再寻常不过——
仿佛他不是要去一个全世界都无法再窥探的地方,独自把自己变成陪葬品。
夏洛特目送他离去,黑漆漆的影子融进黑漆漆的雨里。
有生以来第一次,看着这位她一直讨厌、鄙视、嫉妒、暗暗排挤过的古怪同僚……
她在心底悄声许愿。
未来有一天,能在地面上再次遇见就好了。
猛吸一口气,克里斯博物馆馆长从办公桌上瞬间坐起。
“什……咕……呃……我睡着了?”
她迷茫地摘下眼镜,揉了揉眼,又把眼镜重新戴上,去看旁边的手机。
早过了下班的点,想必是加班研究文物时再次睡……哈欠……
先去倒杯咖啡好了。
她伸了伸懒腰,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制服外套披在身上,的铭牌在胸前闪了闪。
一边走一边翻手机,九点多的时候侄女卡丽发了个安全到家的汇报,这小兔崽子,晚上九点多才想起来给她发消息……
没来由的,望着“卡丽·贝宁”的备注名,夏洛特馆长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突然生出一股对自家侄女的强烈嫉妒憎恨与同病相怜之情?就像看见了相互竞争到死但本质上关系很好的同事?
……加班睡懵了吧,咖啡咖啡……
馆长走了几步,眼镜片的余光闪了闪,一抹黑影划过。
她重新顿住。
“谁?!”
没人。
安保系统好好的,魔法加持的监测网也没动静。
但后方是克里斯托大帝陪葬品的展柜……保险起见,还是看看……
夏洛特走近了些,往里一瞅。
华美无比的项链、发饰、手镯、腰链……都没变化。
“……错觉吗?”
就是各个饰物最中心那枚漆黑的金属片似乎有点不一样……
夏洛特馆长揉了揉眼,又重摘眼镜戴眼镜换了一次,再次看向展柜里。
好像是有那么点不同。
她凑近了,戴上手套,伸手轻轻一碰。
一块颜料掉下来,强烈的记号笔味从手上漫出展柜,被涂黑的塑料片甚至都没按稳,随着她指腹的动作往外一倒。
“……警报,全员听令,立刻开启最高级警报,有人擅闯博物馆偷窃——”
夏洛特馆长铁青着脸拔下塑料片、快步往外咆哮的时候,珙桐广场天上,黑黢黢的云里,一抹身影已经飘然飞过。
维持隐形魔法,在最近的地铁站边降落,又不着痕迹地混进了人群里。
骑士悄悄检查了一下鳞片内的空间,确认全部回收了,所有的鳞片都在这里,包括……
一串纯粹由漆黑鳞片串起的手链,链扣处两柄金色小印章,正静静躺在他的暗鳞里。
这个,陛下白天时应当没有看见,是他刚刚深入地下,从墓穴里重新带出来的。
幸好没有看见……
但也不能确定,白天到过离洞穴那么近的地方,陛下的气息没对它产生影响。
万一这东西意外激活了,他就再也没办法向陛下交代,下场估计只有卷铺盖走龙……
“嗡嗡,嗡。”
骑士收回目光,有些消沉地点开手机。
陛下又对他发号施令了,陛下彻底不生他气了!
骑士回了一句缀有许多感叹号的“好的”,便开开心心地下了地铁站,直奔站外夜市,力求最快的外卖速度——
而暗鳞里,那串完全由鳞片组成的手链,悠悠闪过一抹红光。
[开始响应……已响应者,夏洛特·莫里……卡丽·贝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