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至少得先教自己拆装、然后再告诉自己该怎么握、怎么瞄准吧?
似乎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呼雁翎笑了笑:“怕什么,顶多脱靶,又打不着人。先找找感觉,我再跟你说。觉得怎么能站得稳、怎么能瞄得准,你就怎么来。”
李真只得无奈地耸耸肩,然后静下心,试着通过照门和准星来瞄准。…一线,他自然知道,此刻也是依着这句话来做的。
超常的视力在这时候发挥了作用。远处的靶圈在视界当中逐渐清晰起来,就好像渐渐被送到了眼前,变成抵近射击。他握得很用力——自己也不清楚这样对不对——只想让自己的胳膊和身体牢牢固定下来,变成一尊水泥雕塑。
高度集中的精神使得周围的一切都如潮水般退去,意识当中只有自己的心跳、呼吸、眼前的靶心。
不知道瞄准了多久,他的右手食指轻轻一勾。
“嘭”。一阵硝烟味儿在脸前回荡,后坐力沿着手臂回馈到肩膀上。然而他强健的肌肉纤维迅速消化了这股力道,又忠实地执行着李真的意志,令他的姿势回复如初。
靶心出现了一个破洞。
但他依旧屏着呼吸,开了第二枪。
然后是第三枪。
这时候呼雁翎的手里拿着一架望远镜——她在观察李真对面的那个靶位。
于是她可以看到,在第二枪之后,靶心上仍然只有一个破洞。
第三枪之后,仍是如此。
呼雁翎转脸看了看全神贯注的李真,眸子里渐渐出现一种名为惊讶的情绪。然而后这情绪里又掺杂了些许失落与伤感,最终混为一团,令她变得迷茫起来。
她打量着身边这位新晋的中尉。
身材已经称得上挺拔了。剪裁得体的制服因为他的射击姿势而紧绷着,显露出衣料之下强健有力的肌肉轮廓来。虽然称不上发达,然而那些微微起伏的曲线当中的确蕴含着惊人的力量。他屏着一口气,整个人就像是一架精密的机器,将着弹点死死地锁定在靶心的那一小块区域内。
和他好像。
李真开了五枪。他当然也看到了枪枪正中靶心,因而有些难以置信——这不应当是自己打出来的成绩吧?
所以他微微摇头,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解了因为长时间屏息而带来的胸闷感。
呼雁翎已经从之前短暂的失神当中恢复了过来,然后点点头:“不错。”
“现在胸闷了?”
“嗯。”李真答道,“不过,成绩还好吧?”
“相当好了。”呼雁翎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走到李真身边从他的手里拿过了手枪,一边看着他,一边将枪举起,对准了靶位。
“但是你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吗?”她与李真靠得极近,李真几乎能够感受到她吐出的温热气息了。然而他身后就是墙壁,退无可退。要是刻意向外走的话,无疑又会令眼下的场面更加尴尬。
他不知道呼雁翎为什么变得有些激动——对方虽然在看着自己,但睫毛微微颤动,显然是想起了些什么事情。于是他只得感受着呼雁翎身上传来的温度,摇了摇头。
下一刻,呼雁翎手中的枪响了起来——她甚至没有转头去瞄准,就保持着当下的姿势,一口气打空了弹仓。
李真转头向靶纸上看了一眼,然后愣住了。
还是只有一个洞。
当然不可能是她脱靶了。那么这就意味着……
她仅仅依靠感觉,枪枪正中靶心。
这才是……枪神吧?李真有些发愣。
这时候呼雁翎终于退后一步,将枪交还给了他,似乎心中的某些情绪随着那十五发子弹都被宣泄出去了。
她微微垂下眼帘,平静地说:“你能打出那样的成绩并不奇怪。因为你的协调能力原本就远超常人,再加上屏住呼吸——你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固定的自动武器平台了。”
“但是屏息射击,不是好法子。打了几枪之后你就会觉得胸闷、视线就会模糊、头脑就会发涨。接下来,你的着弹点就开始分散了。一直憋下去,还可能会脱靶。况且手枪这东西是用于近战的,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你精确瞄准——这到底这还是概率射击。什么时候你能随便一抬手就正中靶心,才是真的不错。”
“即便你以后用狙击枪——在没有观察员的时候,仅靠瞄准镜还是没法精准命中目标。所以说直觉和经验这东西非常重要——这也是我这类人的优势。所以……”
呼雁翎顿了顿,然后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
他……不是那个人啊。
又不会是狙击手。
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于是她微微一愣,然后叹了口气,自嘲似地笑了笑:“我忘记了,你也不需要精通这些。如果你今天是来学习怎么把手枪子弹送进别人身体里的,那么你现在已经毕业了——成绩相当好。”
今天的呼雁翎很奇怪啊。李真在心里想,似乎就是因为那个箱子——那支突击步枪和那柄刀。在他看来一向爽朗的呼雁翎会变得如此失态……那一定是一个对她而言非常重要的人吧。
也许她曾经也像教自己这样,教过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