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山中的夜晚,到了九点,四处零星的灯火就已经完全熄灭。任远躺在木床上。他的房间是冯雨丫头的房间,而冯雨,自然就挤到她爸妈房间去了。
任远听到这一家三口的在说话,说的是当地话,任远听不太懂,大概冯三大哥在打地铺什么的,反正一家三口言笑晏晏,虽穷却乐。
任远听了很羡慕。
任远当然也有些好奇,山里人就这样对外乡人毫无防范,若是自己是个通缉犯怎么办?
不过,任远也是想想而已,更多的时候脑袋反反复复在想:
自己为什么在这?
为什么不在医院里?
苏夜现在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自己还有几天的生命?
……
这些念头一个接一个的砸下来。
夜渐深了,任远似乎能感觉到地球内部的大火球在尽情地收敛其热气,开始感觉四处的寒冷与凉意,皮肤与肌肉都能感觉这种逼人的寒意。
任远知道这并不全是天气冷的缘故,而是自己,按照中医的理论就是体内的阳气越来越少的缘故。老人说人死如灯灭,任远觉得形容自己目下的状况最合适不过,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就像是一盏在风中摇曳微弱光芒的灯吗?
冯三大哥说了明天要带他去一个住所,在那里,他可以不受干扰地住下去。
那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他的语气好象他早已有准备的样子?
这个冯村,实在有些奇怪。
在华山医院的每一个夜晚,在入睡之前,仿佛是必经的仪式一般,任远心头会反复思考许许多多事。人一辈子为外物所劳碌,却只有病中才能对己身做诸多深刻的追问,这实在是很讽刺的一件事。
任远一度想过记录这些想法的念头,记录完了就是编辑出版成一本书,而这本书就是遗留给苏夜的,至少在物质方面能够给她一些弥补。但是,任远后想了想也就算了。这样的事,已经有人做过了。的确,亲人会获得一些物质上东西,可是在世的亲人想一想,那些钱,却是用最亲的人的生命一点一滴换来的,这情,又何以堪?!
每每想到这,任远心头以及脸上都会显露出一种决然。苏夜必须忘了他,若干年后,然后重新开始她崭新的人生。她,一定会有她崭新的人生的。
想到这,任远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那么,从现在开始,他也要忘了苏夜。就在这时,任远脑海中一闪而过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