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凌云翼沉吟了好一阵,才道:“那些海商人家并不容易对付,我们要推行一条鞭法,已经要得罪耕读之家,招安林氏,则又要得罪这些海商。如果他们知道连招安林氏的主意也是你出的,怕是会恨你入骨,老夫倒是没什么,反正早晚也要到京里去,你自己就是广东人,如果士绅都不喜欢你,这桑梓之情就不好讲了。”
“学生多谢东翁回护之意,但是为东翁分忧,为朝廷效力,心中只知有君上,哪还知有桑梓。”
凌云翼一笑,“好一句只知有君上,不知有桑梓,如果我们大明的文武都能像你一样想,很多事情就好做了。那些被劫的海商,很有些人头上有举人名衔,又或者是朝廷里某位官员的族亲。他们铁了心要林家人死,那些人想活就不容易。即使老夫也不能一意孤行。这个人的态度我看了,还算恭顺,至少看不出多少匪气。你说的话老夫也想过了,确实有道理,那些夷人近年来日渐狂悖,是该有人给他们一些教训。但我能做的也无非是个他们一个机会,到底是生是死,只有制军能做主,毕竟他才是两广总督,我命人去肇庆送信,明天你和这个人走水路到肇庆去,当面向制军分说。这些人的命数如何,就只能看天意。”
“学生谨遵命。”
范进心知,虽然凌云翼没有给出一句准话,实际上已经从原则上同意了自己的主张。但是其人老成精,不会自己表态承担责任,只等着殷正茂做出最后决定后,帮自己分锅。他和殷正茂是同科进士,彼此关系也极亲厚,他原则上同意的事,在殷正茂那里碰钉子的概率不高,这件事已经算是有了眉目。
离开巡抚衙门时,见林海珊早已被送到门房,两人先到了范进家里歇下。由于二姐带着孩子回了家,房间就空出来,范进回了卧室,林海珊依旧在昨天那件客房休息。
一夜未眠加上见巡抚时高度紧张,倦怠是难免的,因此头一挨枕头,就迷糊着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就被一阵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声给吵醒,在海盗窝里生活的女人,对这种叫声意味着什么并不陌生,撇撇嘴道:
“大白天也不闲着,真是……”支起耳朵听了一阵,估算着时间道:“我还以为这书生不行呢,原来还是个有手段的。”
又过了一阵,却听对面声音越来越大,忍不住朝着对面大声喊道:“小点声,还有人要睡觉呢!”紧接着就传来梁盼弟的声音,“这是我家,我和我相公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你管不到!闭上你的嘴,要不然待会上药时有你好受的!”范进也道:“如果不是你,我们昨天晚上就可以做这些了,你就不要再打扰了,否则我娘子揍你我也没办法。”
林海珊愤愤地将头埋到枕头里,在高一声低一声的精神折磨中,又陷入梦乡。结果在梦里,她又回到了锦衣监狱,只是这次她代替林凤住进了牢房,被锁链牢牢锁住手脚动弹不得,而范进正狞笑着向她扑来,在梦里叫喊的主角从梁盼弟变成了她。
等到从梦中惊醒时,天色已经到了午时,范进与梁盼弟也已经起身,又弄了盆狗肉在客厅里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