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热闹的酒席,因为魏永年闹了一通,气氛很有些尴尬。李知孝沉了脸,喊了两个家中小厮将他强架出去送回家。直到人硬搀着他离开,还能听到他一阵阵哀号
“不公平,这不公平!有钱人从小想学什么有什么,根本不用拼命读书,让我们这些贫生和他们比这些,又怎么比的过?我的时间都用在读书写字抄书上,再有时间也要帮家里干活,哪来的时间学人家猜谜射覆!有本事比学问,比做文章?再不然,比比谁能治理好地方?出城看看,城外那么多路倒,你们谁在意过他们的死活?谁能给他们一口饭吃啊!你们今天的一顿饭,可以救多少人,你们算过没有啊!”
这歇斯底里的言语,好比外面呼啸的北风,让舱内众人都有丝丝寒意。好在李知孝、马湘兰等人都是调节气氛的高手,找机会重又把场面烘托起来,渐渐又恢复了热闹。
只是喝了几杯酒,徐维志就说要去陪张嗣修,随即王雪箫也起身告辞,只在临走时,悄悄将箫塞到了范进手上,道:“这箫奴家可不敢再吹了,一吹就是丢人。除非是范公子答应收我做个徒弟,把这洞箫上的本事教给奴家,否则人家就再也不碰了。”
马湘兰与薛五多待了一阵,薛五一向话少,此时却主动开口道:“范公子音律文字上的手段,小女子心里佩服。本也想与范公子做个朋友,只是自己的样子丑,不敢有此奢望。只是当下城里疫病横行,范公子若是想找个女子聊天说话,薛五倒是比她们方便些。”
说话之间,她解开一直围在脸上的纱巾,轻轻掀起。
那是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在当下算是狐媚相,不算很好的面型,对于范进来说,却极符合审美。灯光晃动中,只见剑眉大眼瑶鼻樱口,倒是个标准美人。只是相貌里略多了几分男子英气,不极王雪箫柔媚。另一点,就是在脸上稀疏的十几个麻点,让这美人图有了无法磨灭的瑕疵。
“我前几年出过天花,人虽然熬过来,但是麻子下不去了。如果不是干娘收留,我怕是早饿死了。可是这样也有个好处,出过花的人不会再出,公子要是不嫌弃,就来幽兰馆坐坐,大家聊聊天。”
像她这样的花魁,一般不会主动邀请男人,毕竟一堆人追捧她谁都不过分亲近可以维持平衡。如果真选择了一个男人结交,于以后的发展是有影响的。能这样说,足见对范进有些重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范进是外地人,来过即走,比起本地才子少了许多麻烦。
范进端详着她的脸,并没有丝毫厌恶或惊讶的表现。这种端详对于普通妇人有些冒犯,但是于清楼女子而言,实际也算不了什么。他笑着点点头,“薛大家如果不嫌我烦,我是肯定要去讨杯茶水喝的,就是不知道四娘欢迎不欢迎。”
“欢迎,欢迎的。范公子来的越多,我越欢喜。”马湘兰笑着说道:“我这女儿可从没邀请过人来坐客,范公子还是第一个。只要公子肯来,就是我们莫大的光彩,哪会不欢迎?您提前来个话,奴家这给您预备上好的点心酒席呢。”
张氏咳嗽一声,“天色不早,也该是散席了。三弟,你跟二哥说一声,让船到前面停一下,让大家上岸。”看向薛五和马湘兰的眼神都很有些不善,两人也自乖觉,连忙告辞离开。
这些人家的女眷出门,身边都有护卫家丁,倒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女子们与张氏一一告辞,有时还低声交谈几句,贴面密谈,内容不得而知。只是范进觉得,有些人的目光,似乎在朝自己这面看,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