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是一把杀人的刀。
寂寞这种情绪,张氏以往是感觉不到的。生于钟鸣鼎食之家,身边最不缺的就是人。亲戚、下人、世交故旧,即便是女儿之身,应酬比男子要少许多,身边的人其实也从没断过。乃至于人生某个阶段,看什么都不顺眼时,很为自己生在这么个大家族,随时都要应酬一堆长辈同辈,与她们聊一些没营养的话题苦恼。
一度想过落发为尼,或是到深山里去做隐士,当然她素来理智,这种中二期很快就过去,没有付之行动。
她认为自己是个能忍受孤独,喜欢一个人待着思索问题的人。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的怕寂寞,如此怕黑……
喊了几声春香,也没有人答应。这该死的丫头,越来越不听话了。原本得力的贴身丫鬟,现在感觉颇不得用,可是眼下却又离不了她。头疼的厉害,四肢也没力气,挣扎着拿起茶杯,发现茶早已经凉了……这春香,等回到京里,非要把她配给个小厮不可!简直太没用了。
张小姐自然不可能会去煮茶,再说现在也没这气力,但也不可能喝冷水。饥饿与干渴加上病痛交迭而至,折磨得她苦不堪言。本以为前两种感觉注定与自己无缘,直到真的感受到时,才知道那滋味是那般难受。现在如果有一碗米汁放在眼前,少女都会狼吞虎咽地喝进去,即使在昨天她对这种食物不会多看一眼。
她确实是太难受了。
比之身体的痛苦,内心里的不安全感,对她影响更大。不该是这样的……根据薛五描述,这种药只是让自己的症状很像天花,但不会真的一病不起,只要用药,很快就可以痊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难过。
身体的折磨,疾病的困扰,让她后悔自己所做出的冒失决定。或许自己该接受命运的安排嫁给刘勘之,或是遵从内心选择范进。不管做哪种选择,都比现在的处境要好的多。
手忙脚乱地打开锦匣,将里面那些纸张拿出来,紧紧贴在胸前。这些单薄的白纸,就像是一道道被天师神仙施了法术的火符,在这寂寞而又痛苦的夜里,只有它们能带给她温暖和力量。
纸上的文字她早已经背熟的,不用看,就能念出里面的文字。“不修我兄,天界寺你想必是去熟了的,不用我多介绍里面景象。想来随着你的病倒,张兄驱逐我离开只是个时间问题。为了避免到时候抓瞎,我决定事先先找个地方落脚,天界寺是个不错的选择,寺院里环境不错,和尚也比较和气。尤其是在我拿出魏国公府的关系以及身上的刀子后,他们都同意了我借宿的请求。可见与人打交道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要找对方式方法,沟通起来并没有难度。我在夫子庙去买了些小点心,想要偷偷带给你,但是实在没有机会,只好自己吃了。”
“在我搬走之前,每天都会来看望你,即使人进不来,我也会把想说的东西扔进来。我弹弓很厉害,他们阻止不了我的。”
“在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