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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三听得入迷,目光有些迷惘,直到范进的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才回过神来,尴尬一笑道:“学生失礼了。”
“没关系,这些话你不要对别人说,自己好好消化,如果将来有机会做官,就按这个方法做事。”
“不……沈三不能……学生是说沈三不会离开老爷身边,一生只做幕僚,不会做官。”沈三深吸一口气,脸色微微泛红,连忙岔开话题道:“如果这股火用在扬州?”
“十个宋国富也扛不住。当今天下消息闭塞,很多时候朱鼐铉做的事,外地人都不知道。即便是大同城里也是一样,我在这边杀毕守忠,也许几条街以外的人就不知道毕守忠是谁,也就谈不到好坏。朱鼐铉为非作歹的名声大,但是具体做了什么,知道的人不多。所以人们对这个坏的概念很模糊,仇恨就不那么强。现在我把一切说出来,让大家感同身受,直到原来朱鼐铉是这样行事为人。他今天可以对这些人坏,明天就可以对自己这样,人们才会真的恨他、怕他。”
“如果是在正常时候,人们大多是怕多于恨,在大同这种地方,很可能产生一种反效果,就是大家认为斗不过他,反倒按他的命令行事。严刑峻法的用意,也就在于此。不过眼下大同有我这个巡按,而且我摆明了要和朱鼐铉斗到底,这些人的恨就会战胜怕,这股力量就会暂时为我所用。当然,这也需要引导,否则的话,就是空有蛮力不会使用,也没多大效果。”
沈三道:“张铁臂他们就是去做这个了?”
“这混账连续搞砸了两件事,差点害死嫣红姑娘,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好,那还要他做什么?他是跑江湖出身,跟普通百姓打交道,煽动舆论这种事算是拿手好戏,这事应该能做。再说这也算个演练。”
“演练?”
“是啊,第一次做,难免有的地方想不周全,在这把所有不足的地方找出来,予以改正。将来在扬州,才能用得好。”
沈三呼吸越发急促,忽然跪倒在地道:“学生谢过东翁大恩大德,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好了,有话起来说吧,跪在这里算什么。”
这时恰好范志高来通禀,大同知府衙门的人前来拜访,沈三趁机离开,回到自己房间里,把父亲牌位抱在胸前大哭,又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书房里,知府衙门的人已经到了,乃是一位上了些年纪的书办,等到见面之后那书办忽然跪倒在地道:“下役今日前来,并非公务乃是私事。道长的放告,是只对百姓,还是官民人等都可上告?”
“有区别么?”
“有。若是道长只允许百姓上告,想做个清官,得个好名声,下役今日前来,便是自首。这些年下役任职户房,收受好处近千两,或许道长可以再请一次尚方剑。如果道长允许官民人等上告,那么下役今日冒死前来,就是来喊冤告状的,要告待袭代王朱鼐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