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唢呐声起,老伙计们念唱着,儿女们一叩首,再叩首。
此刻终于只剩下哀乐。
等香灰落下,叩首完起身后,郁年恍然若失。
他点香递给四大爷,轻声说:“阿公,节哀。”
往日墨镜烟斗飙车的四大爷,看了眼自己孙子,又看了眼已经安安静静再也没办法大声和他吹牛的老兄弟,哼了声。
“哀个屁,这是喜丧!”
“……”
人群中,郁姣跟着叩首起身,神思不属。
大伯公还在。
但他没再提那些年轻时的丰功伟绩:“细妹崽,你和我家孙孙一样大,还小,可不要因为大伯公而成日怕死。”
“死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一辈子都身不由己,死得不合心意。”
“大伯公这一辈子,值了的。”
走街串巷被外敌抓住拷问时大伯公不怕死,丢了一只眼睛时大伯公不怕死,这会儿寿终正寝,更是没什么怕的,只是……
“只是?”
郁姣下意识追问,想要知道这位可亲的老人有什么遗憾,却听堂屋响起一声悲恸的哭嚎。
“——阿公!”
女孩的哭声破了音,伴随着泪水砸了个粉碎。
她跪在差点便要钉上的棺材前面,看到了老人的最后一面,慈爱的阿公再也不会睁开眼,眉飞色舞地逗她说:阿公骗小孩咯!
身旁的阴冷突然便消失,翻飞的烟灰中,郁姣看到大伯公虚虚拍了拍女孩的头。
“乖孙孙,哭鼻子丑猫猫。”
“说好要今年过年要开烧烤大会,给你抓河里的大鱼的,阿公骗小孩咯……”
只有一人一神能听到的告别消散在空气中,大伯公等到了见自己最疼爱的孙辈一面,小孙孙也看到了阿公的最后一面。
唢呐声顺着秋风吹遍了整个守山村,哀乐中,所有人送大伯公上山。
秋风走了一个来回,又吹过小野山脚下的千亩良田。
大白萝卜鼓鼓囊囊的,从泥土里露出半截,郁姣撒下的第一批种子,迎来了丰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