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如此走了七八天,有一天夜里,船靠岸,下来几个壮汉,往她头上套袋,投入一辆覆罩油布的马车。如此又走一天一夜,马车停了,她似又被人弄上一张坐辇,抬着,去往一个地方。
借着周围的声响和抬她之人的步伐变动,她感觉正在上山。天落着极大的雪,寒风在耳畔呼啸地吹,不时卷着冰冷的雪片,钻入她的衣领。
便如此,天寒地冻里,她上完一段山路,最后似是到了一处建在山里的什么地方。风雪呼号声里,她辨出旗帜猎猎之声,疑心应当是个山寨。她又听到对面有人高声喝问:“你便是那来投靠的戴厚?”
那劫她至此的人态度谦谨地应:“正是!戴某祖上亦为三品公卿,如今天下大乱,便奔青州,本想立下一番功业,没想到女眷竟惨遭崔昆之子奸杀,此仇不共戴天。戴某久闻天王威名,向往已久,知天王恢廓大度,有吞天吐地之怀,如今在此大战孙荣,便舍家弃业,千里迢迢来此投奔,盼望天王收我,往后我当誓死追随,为天王效力!”
对面哈哈大笑:“原来如此。只是你凭空而来,万一是那崔昆派的奸细,那当如何?”
戴厚立即说道:“戴某将崔昆之女亦绑了过来!便是此女!此便为投名状!”
那人仿佛有些惊讶:“听闻崔昆将与河西裴家联姻,你真将崔昆之女绑了过来?”
“正是!千真万确!此事是真是假,天王派人去往青州打听便可知晓,绝不敢有半分欺瞒。”
那人又是一阵大笑,接着,伴着沉重的巨门开启所发的嘎吱之声,有人走了出来。
李霓裳正在侧耳听着声音,耳边呼地一声,头套已是被人一把摘下。
她已接连多日不曾见到日光了。骤然被人扯下头套,又是白天积雪,强烈的光线登时照得她无法睁眼。她闭着目,等待了片刻,感到双目已是能够适应光线,方慢慢睁目,看见面前白茫茫的雪地里站满人,个个皆是虎背熊腰作军士装扮的人。几乎全部人的目光聚在她的身上,周围鸦雀无声,只剩风雪呼啸不止。
片刻后,对面那个应是头目的大汉摸了摸自己长满胡须的下巴:“生得还算标致,只是腌臜了些。”
他瞟了眼周围那些仍在直勾勾盯着她看的军士,略一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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