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骑多为北地之马,毛皮丰厚而肢干短健,不易陷沙,容易冲刺,一向为骑兵所喜。马上所携的囊袋鼓胀,却无沉实之感,内应藏有弓弦。”
“一行人在长途南下的路上。”
崔重晏一句一句地道。
“这些日在路上,我终于想明白了。那少年,应当便是河西裴家的那位二郎君,裴世瑜。”
“他显是将你当做了齐王之女。”
“公主,你与他应也处了些时候了。我之所言,可有道理?”
回来后,李霓裳便刻意不再去想那段时日发生的任何事,自也包括那少年。然而,崔重晏的话,此刻实却如同鼓点,字字地击在她的心上。她脑海里不由地又浮出那一张初见之时覆戴着狰狞傩面的脸容。当时所有那些叫她迷惑的事,登时也清晰了起来。
她垂目不动,胸内一颗心搏动剧烈。
“我知你当时如何想我。这几日我亦自问,崔栩曾屡屡当众辱我,比之更甚,我亦可忍,何以这一次,却不能了?”
崔重晏自嘲地轻轻笑了一声。“我想明白了。”他道。
“因当日他出来的那一刻,我便有所感知,他对你有意。一个陌生之人,竟也公然夺我已经抱起的怀中之人。他凭了什么?那时我尚未想到他的身份,故我不愿再忍。”
“公主,此刻在我明白他何许人后,便也知他那一刻为何那样敌对于我。换做是我,我亦是不容。”
“你若问我后悔吗?我悔,亦是不悔。”
“不悔,是因当日那一遭,叫我愈发清楚我当做之事。若是我连已抱起的女子也抱不走,受制于人,我活于世上,还有何欢可言?”
“我之后悔……”
他顿了一顿。
“公主,你抬起眼,看我可好?”语气竟带几分祈求的意味。
李霓裳终于慢慢抬眼,依他之言,望了过去。
崔重晏凝视着她:“我之后悔,乃是因你。我为一时意气之争,罔顾你的心意,将你置于极大的羞辱之中。我错了。我向你发愿,从今往后,我崔重晏再不会如此对你。”
“不但如此,终有一日,我也必要将世上,还你以一位公主该当有的荣光和尊贵。”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锵金,字字发愿。
李霓裳执梳的手停了下来,一动未动。
烛火暗吻女郎的螓首蛾眉,一张姣面,如午夜梦中故园里的朦胧海棠。他禁不住目不转睛地看着。终于,她略仓促地动了一下,脸偏过去,抬起她仍握梳的手,将最后的一握长发梳到了发尾。
此时,外面也传来一道轻咳声。
崔重晏醒神。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