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能挺早回来,赶得上的。”
李追远看着身前的阿璃,他知道女孩是无法接受那么多人紧挨在一起的场景:
“还是不去了,我在家看书吧,润生哥你和太爷去看。”
这时,柳玉梅忽然开口道:“阿璃是要去的,哪怕坐远点,这部电影,她得去看的。”
李追远察觉到柳玉梅语气里的微颤,扭头看去,发现她还在很正常地吃着饭,只是眼角,似乎有些泛红。
这还是第一次,他见到柳玉梅如此失态。
饭后,润生将家里的板车推了出来,李三江和李追远坐了上去。
润生推车很稳,基本感觉不到太多颠簸,就是这速度还是慢了些。
“润生侯,等接下来几天,你就学学蹬三轮吧,那个快。”
“大爷,要不你买个拖拉机吧,我学那个,那个还要快。”
“你看你大爷我长得像不像个拖拉机?”
润生不说话了。
李三江点了一根烟,看着李追远问道:“小远侯啊,你说咱家要不要买个电视?”
“太爷你想看就可以买呀。”
“太爷问的是你。”
“哦,我没有太多时间看电视呢。”
地下室里,还有那么多箱书等着自己看,哪有时间看电视。
“你这细伢儿啊。”
李三江还想拿电视机讨曾孙子开心开心,结果发现人家似乎没太大兴趣,自己给他零花钱,可他却除了自己买的东西要了,平日里连小卖部都不去。
推车的润生则兴奋道:“买电视好啊,好啊。”
“好你个头,快点推,晚上还想不想看电影了?”
“哦哦!”
来到牛福家前头路口处,李三江提前下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很严肃地将自己那把桃木剑举起,用布仔细擦了擦。
做完这些准备后,这才走入牛福家。
来迎接的是牛福的俩儿子和俩儿媳,李三江一进来,他们就又是端茶又是送点心的,好不热情。
李三江就先坐下来,和他们说起了话。
这种雇主其实是最好交差的,因为他们自己会跟倒豆子一样把事儿都告诉你,然后你就顺着他们想要的思路往下演就是了。
李追远则在屋子里找牛福,几间屋子都看了,没找到,这不由让他怀疑牛福不住这里了。
等出了主屋,来到旁边柴房边,李追远这才找到了牛福。
在原本自己的设想里,牛福应该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受尽冷落……
但自己还是把牛福子女的孝心,想得太好了。
因意外摔跤而导致半身瘫痪的牛福,连一张床都没有,直接被安置在了柴房内。
那身下的干草垛,就是他的床,左侧是垒起来的干柴右侧则是高耸堆积的杂物。
旁边有俩碗,一个碗里倒着水还算干净,一个碗则脏兮兮的也不知积攒了多少层脏垢,应该是盛饭的。
至于牛福身上的衣服,上半身裸着,没衣服,下身穿一条短裤,脏兮兮的,几乎结痂贴在了身上,臭烘烘的。
也是,子女连床都不愿意给他睡,就更别提什么清洗身体换洗衣物了。
李追远用手捂着鼻子,稍稍靠近。
上次见到牛福时,整个人虽然驼背,其它方面倒也硬朗,毕竟才五十岁,这个年纪在农村,依旧属于“壮劳力”范畴。
可现在,牛福整个人却消瘦得太多,嘴巴张着不停嗫嚅,也不晓得是在说话还是无法控制的一种反应。
在李追远进来时,他倒是稍稍侧头看了一眼,然后又重新挪回去,目光无神地看向屋顶。
看了一会儿后,李追远就出来了,在柴房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喵。”
一声猫叫传来,在身旁墙头上,一只残疾丑陋的老黑猫踱步迈出。
它看着李追远,还举起爪子舔了舔。
“你不觉得,太安静了么?”
黑猫舔爪子的动作僵住了。
“大家各自都当对方不存在了,缺少互动,你晚上再整出点动静,推动一下矛盾的激化。”
“喵……”
这次,猫叫声中多出了一抹颤音。
李三江在院子里做起了法事,给亲爹洗碗都没得空的俩儿子,此刻全都带着自家媳妇跪在供桌前,无比虔诚。
法事做完后,李三江用桃木剑依次拍了拍他们肩膀,出声安抚道:
“放心,你们自家爹做过什么孽事,你们自己清楚,有些债,老人结的也就由老人清,不会牵连到你们的,都把心放肚子里去吧。
要是你们觉得霉运还没走光,倒也不是没办法,把剩下的那点霉运,引到其它近亲家就是了,不过,得嘴巴咬死了,可千万不能说出去,要不然就连亲戚都没得做了。”
“引,引,我们引,大爷,求求您帮我们引!”
“算了,还是不要做了,太过损人,毁我道行。”
李三江开始拿乔,等又是一个红包被送上来时,他就叹息道,
“罢了,既然如此,我就帮你们引走霉运,但这事,嘴巴可得闭紧了,千万不能泄出去。”
“大爷,你放心,我们懂的,懂的。”
李三江又给他们表演了一段法事,做完后说道:
“行了,剩下的那点霉运,已经给你们引去老二老三家了。”
在牛老大家众人千恩万谢下,李三江带着李追远和润生走了出来。
坐在推车上去牛瑞家时,李追远忍不住好奇问道:“太爷,我原本以为您会说教他们的。”
“说教他们?呵呵,你太爷我脑子又没进水。连奉养父母都需要去说教的人,还有去说教的必要么?
倒不如多要点钱,太爷我也能多买点猪头肉和酒。
就是希望,牛家下面不要再出事了,再出事,太爷我可就不好圆了,还真怕砸了牌子。”
“那死倒不是被您给解决了么?”
“对,也是哦。”
李追远清楚,确实不会再出事了,等仨子女都被折磨到结局后,猫脸老太也会自我消散。
快到牛瑞家时,就看见坝子上,牛瑞正蹲在那里用个小炉子煎着药,旁边则是子女对他的讽刺声,说他这些药除了费钱没啥用,怎么治都治不好。
牛瑞年轻时也是打死过人的,虽然是靠着亲妈牛老太给他擦的屁股,但骨子里依旧是个暴脾气。
居然一个憋不住火,站起身,对着还抱着孩子的儿媳妇一巴掌扇下去。
儿子怒吼着上来打牛瑞,牛瑞又和儿子打起来。
他虽说得了怪病,可这会儿正处于他病情刚被控制下去的当口,竟一时间和儿子扭打在地上,打得难解难分。
牛瑞的老婆见状,尖叫着上来抓挠牛瑞的脸,怒斥他不是个东西,临老买药花家里的钱不说,还敢对自己宝贝儿子动手。
孩子的哭声,扭打声,叫骂声,汇聚在一起,好似坝子上奏起了交响乐。
等李三江这边到了,他们这才消停下来,然后全家鼻青脸肿的脸上,都换上了谄媚讨好的笑容。
牛瑞是亲自被李三江救出来的,牛家人也是听到过老屋那里传出过世已久牛老太声音的,对李三江自是信服得很。
将李三江恭敬请进屋后,大家开始哭求起来。
李三江安抚过他们后,又做起了法事。
第一套做完后,李三江又说出了一样的引走霉运的话,牛瑞儿子马上又送上一个红封,李三江就又给演了一场法事。
但在临走前,牛瑞自己又偷偷塞了一个红封,祈求李三江为自己驱邪治病。
李三江也收了,说回去后会帮他立个长明烛,但也嘱咐他,不管怎样,他都得按时吃药,不能停。
这也算是偏门人的职业操守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