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毛巾从脸上下来,他已经瞧不见宋微辞。
这人绕了回廊,去了停尸房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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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尸房未曾烧毁,只烧了几具最早起燃的尸体,屋内热意还在,一股子烤肉味.....常人闻着很不舒服,因为知道这是人肉。
宋微辞依旧不是旁人拦得住的,她到了门口这边,仵作有些迟疑,不太愿意让她进去。
万一,万一.....
宋微辞这次真不是好奇,而是担心不明尸体自燃的诡谲,万一后面继续来一遭,岂不是坏了宋公大事。
所以她想摸清情况。
“真有僵尸,我即便在其他屋子里面,又能如何呢?”
“这里也无人是僵尸之敌。”
这话是没错,但对于仵作而言,宋微辞已经不是菩提院内的贵人,而是自家大人的至亲后嗣,看着也是极看重的,再怎么样也不好冒险。
“也不能这么说,我看曹公子就能保护小姐你,他可是厉害了。”
仵作这话是真心的,毕竟在前院也能看见那人飞窗而入的神勇。
宋微辞失笑,“我知道他厉害,但他的性命比我珍贵,怎好为我冒....”
身边一人擦肩而过。
曹岫白已经擦拭了脸上的污浊,身上的还来不及打理,但赶来,也是为了看停尸房内的情况。
肯定也听到了她刚刚的话。
宋微辞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曹岫白探手洞察了下里面的温度,确定无碍,回头说:“可以冒。”
宋微辞疑惑。
“为了案子真相,为了不耽误宋工查案,可以冒险。”
“只是要劳累宋姑娘了。”
曹岫白用剑鞘抵了烧毁大半的木门,一用力,它倒下了。
敞开更大的空间。
他将剑插入腰上悬带,抬手示意:可以进了。
絮娘觉得这人不管如何看待自家姑娘,起码在关系上做到了清清白白,不牵连半分,克己复礼。
世家公子的风范跟沙场铁血的利落,在这人身上表现明显。
宋微辞显然对这样的关系定位接受良好,道谢后进入。
仵作见状也只能准备好一些验尸的器具,跟着进去。
屋内,窗户烧毁,四开,热意随着冷风贯入而渐消退,鼻尖的烤肉味却很浓郁,又混着腐尸的味道....
曹岫白侧目俯视,瞧见宋微辞没有半点不适的反应,只平静看着那最可怖的坐尸。
它烧毁得情况很严重,但最有价值的也是它。
依旧坐着,嘴巴僵张,口舌之下冒着微弱的热气,已经没了飞蛾,但双臂始终笔直撑着,对着窗外。
仵作:“那火星跟飞蛾实在诡谲,此前从水中捞尸时,我与大人都瞧过尸身,未曾发现尸体内部有什么飞虫。”
宋微辞:“能认出是尸身收集起来的时间?前些天的,以及今日的。”
仵作:“有记事的,出事的都是三天前送回的,其余没出事的是今天的,时间上,似有对应,看来时间越久,它越容易发作。”
小差役哆哆嗦嗦:“僵尸复苏?”
仵作白他一眼,但也不敢反驳。
宋微辞:“也许不是,火星可能是燃烧后的幼卵,飞蛾....是破茧而出的成虫。”
她眼力好,已经看到坐尸咽喉里有些东西,她戴上手套,在仵作未察觉时,就要伸手抵入那坐尸嘴里。
忽然手腕被扣住。
此人手指太长,稍微一扣,就能将她手腕环了两圈似的,牢固得很。
她一惊,看向曹岫白。
后者表情很沉重,看她像是很无语,但很快松开手,低声道:“宋姑娘,你的身份贵重,即便查案,有些事不必亲自上手,不管如今还是以后,都会慢慢习惯。”
他不知宋公还有昭阳王为何还不把她的具体身份告知,导致这人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安危。
查案可以,冒险不行。
所以他拿了手套准备自己上手。
结果还没成,就被宋微辞用手背格开了。
“曹世子,你的手太大了,取不到里面的东西。”
曹岫白:“.....”
他听出了其中的嫌弃。
仵作:“额,其实可以我来的。”
然后他伸手比对了下,发现....
自己的手也不够小。
尴尬。
宋微辞:“所以还是得我来么。”
仵作跟曹岫白:“.....”
宋微辞的手纤长柔软,在手头没有钩子器具的时候,随手轻盈入了尸身咽喉....很快隔着薄皮手套夹出了古怪的物件。
“这是虫茧?”
宋微辞仔细查看,“应该是,但这种紫壳的虫茧未曾听说,也许祖父知晓....”
她自觉还不够博学,只能将虫茧交给仵作收集起来,又查看了咽喉里面的焚烧情况....发现里面血肉没被完全烧毁,但血管皮肉....
“竟不是腐烂,更像是被汲吸?这里皮下血肉干瘪了...但其他部位又还新鲜。”
仵作:“汲吸?我看看,是有点像,像是树根扎入了烂肉里面汲取养分,吓人啊,可树木乃生命之物,这些虫子莫非以尸为食....”
他跟宋微辞俩人围在尸体前面仔细查看那咽喉里面恐怖的血管脉络,突然!
那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