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梦毒觉得自己当时有点儿懵里懵懂的,但又是无比清醒的,推上自行车,跟上老大、吕锋及王超,朝前走了,一直到了县城郊外的一处农房,他方才明白,原来吕锋和王超并不回家,他们是在郊外租了房子住的,一个较为整洁的小院落,两间看上去还不错的砖瓦房。
“昨天才交过下个月的房租呢。”吕锋说。
“我有办法找房东退出来。”王超说。
老大摆摆手,说:“不要了。这样最好。”
“是下午走吗?”吕锋问。
老大答:“明天一早的班车。”
梦毒不明白他们是要去哪里,不明白为什么也让他跟着来到了这里;而吕锋和王超看看梦毒,又看看老大,不明白老大为什么叫梦毒来到了这里。
老大看着梦毒,微笑了一下;梦毒也看着老大,用绽放的笑容回应老大。老大说:“跟我一起走!好吗?”梦毒问:“去哪里?”老大说:“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去很远的地方啊?”
他像是被这个人施了某种蛊,又向老大笑了笑,点点头,说:“行。可是,我得回家一下,我得跟我爹我娘说一声。你放心,我不会跟他们说真话的。”
老大朗声笑了,走上前,拍了拍梦毒的肩膀。
梦毒骑上自行车飞速回家,他知道父亲母亲不会同意他去外面的世界的,但他又不太忍心完全不辞而别。父亲母亲没在家,他便写了一张字条压在破饭桌的一个黑瓷碗下,走了。
晚上,王超轻声问梦毒:“你是真的愿意跟着我们一起走吗?”梦毒说:“我当然愿意啊。”也就是那个晚上,他成了他们的弟弟,他愿意做他们的小弟哩,他觉得置身于他们之间,身心生出一股融融的暖意。可是,当王超把三支燃着的香正要递到他的手里时,老大忽然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不要拜,”他看了看梦毒,继续道,“记着,你不是我们的小弟,你不是我们的人。”
梦毒感觉出来了,他们与他隔着一层雾障,他们从心里是没有接纳他的,可是他还看出来,老大却很是看重他,他们三人之间在如何对待他的问题上有分歧。可是他想到他给父亲母亲留下的字条,字条里坚绝的口气,他要是这么灰溜溜地回了家,实在太失颜面,于是,他问老大——他居然有些自然地称那个人为老大了——他问老大:“老大,你是要食言了吗?你是不想带我出去了吗?”
老大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不,我绝不食言。”
梦毒看得出老大是个言必信行必果之人,这一夜,他在他们中间睡得很安稳、香甜。
第二天早上,天还蒙蒙亮,他们上了开往地区城的第一班客车;到了地区城,又转车,到了另一地区的城市,后来老大说是开往省城了。梦毒问老大:“我们是去做什么哩?”老大说:“打工啊?”王超碰了碰梦毒,悄声说:“有人的地方,叫大哥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