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娘不解其意,“可我是个还在热孝里的寡妇啊。”
鹅姐说道:“我们都是侯府家奴,主子是天,比爹娘丈夫什么都大,论理,只能给主子守孝,私底下戴孝也就罢了,外头人多眼杂嘴还碎,若还戴着孝髻,八成有人说你不守规矩、咒主子死呢。”
如意娘慌忙摘下孝髻,鹅姐帮她梳了个圆髻,打开自己的妆奁,取了一根乌木簪给簪上。
如意娘第一次离开孩子,着实舍不得,一步三回头的和鹅姐走出四泉巷,到了巷子口,停下脚步,说道:“好像是如意哭了,我回去瞧瞧。”
鹅姐拉住她的手,“那里有小孩哭?春天到了,是猫儿叫春呢,别胡思乱想,赶紧走吧,若唱名时还不到,是要受罚的。”
鹅姐牵着如意娘,一阵风似的走到了后院的垂花门,门口站着五六个刚留头的小厮,门前空地聚集着三十个妇人,叽叽喳喳的聊天,她们都是西府正在哺乳期的家奴,是来待选奶娘的。
如意娘去年刚刚买来进来配小厮,除了出去买菜,几乎不出四泉巷,性格腼腆,不善言辞,所以这些妇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鹅姐七岁就被卖进西府当粗使丫鬟了,这些待选的妇人没有她不熟的,她咯咯笑着,一个个上去打招呼寒暄。
“春秀,春兰!原来是你们啊,嫁人生孩子后身形丰韵,刚才老远看着像你们,我都不敢认,一看就知道你们小日子过得好。”
“曹嫂子,听说你家男人在外头管铺子了,恭喜恭喜,瞧你戴着金镯子,有三两重吧,也不嫌手沉,快藏在袖子里吧,我看得着实有些眼馋呢。”
鹅姐周旋了一圈,把默默站在墙角下的如意娘引了出来,“给大伙介绍一下我新交的姐妹,如意娘,稳重温和,做饭的手艺比得过大厨房的厨娘,腊月时九指的闺女摆满月酒,就是她掌勺。”
众妇人围了上来,纷纷打量如意娘。
“哟,好标致的模样。”
“九指闺女的满月宴我送过粥米,还吃了席,韭菜羊肉火烧做的好,我现在还惦记着呢。”
“扒猪头也烀的正好,软而不烂,黏黏的简直要糊住我的嘴,从未吃过这么好的猪头。”
曹嫂子问,“九指的秋胡戏(注:妻子的意思,源自秋胡戏妻,明代市井经常用隐藏的字来表示真正的意思)怎么没来?那也是个好模样的。”
鹅姐说道:“又怀上了,来不了。”
哺乳的妇人一旦有孕,奶水会变少甚至断奶。
众人啧啧道:“两口子真能生,三年抱俩。”
正聊着,一个穿戴体面的管事嬷嬷从垂花门而来,大声说道:“吵吵什么?隔着二里地都能听到声,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难怪只能在二门外头混!”
众人听了,皆垂头不语,连戴着金镯子的曹嫂子都一声没言语。
管事嬷嬷拿出花名册,递给守在门口该班的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