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滩鲜血,流入渭水,穿过咸阳城。
红河远去,亡魂随之,不知几人冤。
逆流而上,水清且澈。
走五里,人声渐大,一所所高大宅院露出轮廓。
再走三里,人声鼎沸,宅院如林。
其中一所,门前有两头狴(bi四声)犴(an四声)蹲伏。(注1)
威风凛凛,好似真物。
门上悬有匾额,写有“华阳”二字,正是廷尉华阳不飞所置的宅院,常年无主。
今日,难得迎其主。
正房,后室,床上。
华阳不飞意识渐渐恢复,头痛剧烈,阵阵发作。
他捂着脑袋,艰难睁开眼。
一片迷蒙,似是眼前蒙上了一层水蒸气。
他心中一慌。
他见过有人头部受伤,以致眼盲。
[我不是瞎了吧……]
连连眨眼,渐能看清屋顶梁木,认出这是自家,心下松了口气。
既为不瞎,也为安全。
“醒了。”
一个冷冽的女声响起。
听声音,距离他极近,就坐在他身边。
他扭过头,未见人,先说话,语气很差。
“你还知道来?”
女人头戴金色高冠,双眉如远山,明眸如澄湖。
一张脸面无表情,与躺在床上的华阳不飞有五六分相似。
眼角处有岁月留下的痕迹,不再年轻。
岁月带走她的青春,以权势交换。
她只是坐在那里,眉不蹙,眼不立,就不怒自威。
注视着老廷尉,不发一言。
老廷尉毫无所觉,根本没怕的,这是他亲妹妹。
老脸一拉,比妹妹还要臭,冷冰冰地道:
“要摆你王后架子,回王宫去,我不想看。”
华阳王后面有愠色,正想说些什么,抬眼看到兄长脑袋上缠了五圈白布,红一大片。
心下一软,一脸无奈,柔声道:
“阿兄能少给我惹些麻烦吗?”
“我惹麻烦?”老廷尉一句反问,气的坐起,指着脑袋咆哮道:“那竖子把我打成这样,到底是谁惹麻烦!”
好言相劝被吼,华阳王后有些恼了。
“他手里拿着秦王印!”
声调也提了上来。
“他要独身前去,你便是不让他进廷尉府也是应当。可他拿着秦王印,你怎敢怠慢!”
老廷尉怒不可遏,一把拍在木床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拿秦王印又如何?谁知道他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
华阳王后脸色铁青。
“你简直愚不可及!”
老廷尉彻底愤怒了。
“滚!你给我滚!”
他跳下床,扯起妹妹胳膊硬向外拉,嘴里骂骂咧咧。
“我差点被打死!
“你不为我报仇,不关心我伤势,还对我横加指责,大骂特骂,天下怎有你这样恶毒的妹妹!”
华阳不飞步大腿快,走势惊人,完全不像重伤的人。
华阳王后忍无可忍,甩动臂膀挣脱开来,一巴掌扇在兄长脸上。
老廷尉有些懵,他>> --